穆离心急地道:“郡主!你怎么了,你看着我。”
纳兰锦绣本来绷着的意识有一刻松懈,她一心想调制出解药,最终却徒劳无果。她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周围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乱七八糟的喧嚣,世界嘈杂到不行。她用双手抵住额头,沙哑的说:“穆离,对不起。我调配不出解药,我好像救不了你。”
穆离看着她,感觉身体里一下子被注入很多种情绪,悲哀、难过、心疼……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疼惜的说:“别怕,我不在乎。人固有一死,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做不出解药又有什么打紧?”
纳兰锦绣耳边都是轰鸣声,她头疼欲裂,喃喃道:“我会怪我自己,是我太自大了。”
“没有,你是很好、很好的。”
纳兰锦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穆离抱着她,伸手把她凌乱的头发理顺,静静看着她。她面如白纸,气息孱弱,安静得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有死气在她身上蔓延。
穆离呆呆地看着她,心口像是被匕首刺穿,在里面反复搅着。有雾气冲上眼睛,让他感觉手臂都是无力的。他的郡主是那么良善的一个姑娘,活泼好动,朝气蓬勃。
她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好久,穆离才从那种窒息感中缓过来,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他的手是一名最出色的暗卫的手,催金断玉、杀人无形。
可这个时候,他的手竟然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以至于很久后他才探出她的鼻息沉稳,只不过是太累了,睡过去了而已。
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在水里火里走了一遭。她身子冰凉,他替她把大氅紧紧裹了,然后抱着她贴在胸口。
他依然很想咳,喉咙里依然有血腥气,可他生生的忍住了。他不想吵醒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又过了许久,他用手背去探了探她的温度,才感觉到她的体温热了一些。
纳兰锦绣又做梦了,梦里一会儿是宗玄奕沉在暗影里,不辨喜怒的脸和深邃的目光。一会儿又是纪泓烨清贵眉目和山明水秀的气质。她心里舒坦起来,蹙着的眉头舒展了,神色也渐渐柔和。
自从来到北疆,几乎每隔两日,她便会梦到三哥。在她见不到他的时候,她总是从记忆里翻出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慢慢回味。
重生后,她曾心房紧闭,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可她的爱情到来的猝不及防,在她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就降临了。
也许很多人在喜欢的人身边,都会想到永远这个词。永远有多远呢?应该就是时光的尽头吧!对她来说,永远是个奢侈的词,她从来不敢奢望。
因为她怕到头来只是镜水月一场,可是在三哥身边的时候,看着他温润的眉眼,她一遍又一遍都想到了天长地久,想到了永远。
可就是她这样依赖的一个人,却放弃了她。回北疆之前的那段时间,他就不再去找她了,每次她去看他,他都会以手上有急事匆匆离开。他本来就是那么忙,她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她得知他已经和公主有了婚约,是圣上亲赐的驸马了。
也许他是真心喜欢过她的,毕竟,那种切切实实的关心做不了假。可也许就只是喜欢而已,并没有更深刻的情感,不然又怎么会放手得那么轻易?
如今,他功成名就,又有如美眷,怕是连徐锦笙是谁都忘了吧!即便没有忘记,也不愿意再想起了。她再是出身不凡,又怎么能比得了九公主的尊贵?天下谁人不知九公主是皇后娘娘亲生,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
其实每个女子都希望自己是特别的,是无可取代的。可说到底,又能有多特别呢?在男人的心中,不过是一些锦上添的饰品罢了。他们高兴的时候,就把你放在心头,不高兴的时候,就对你置之不理。
她心如死灰的回了北疆,这一个月来她度日如年,时刻煎熬。她决定把他埋在心里,生活不能回头,不管是苦是累,她都要撑下去。她要重新开始,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
金陵城也终于收到了镇北王的折子,这种加急的奏章一上来,就直接被递到了文渊阁,自然也就到了纪泓烨的手里。他打开,明明只有简短的几十个字,他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他终于确定,北疆的平城发生瘟疫了。
“龙义!”纪泓烨喊的这一声和往常一点都不一样,没有一丝丝平时的云淡风轻,只有浓浓的焦急和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