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泓煊的想法和纪泓焕的一样,他也曾认清事实,告诉自己他配不上她。可当她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放弃她。
都说少年人的喜欢很浅薄,最容易让人淡忘,可他自己很确定,他只是闭口不提,却是把她藏在了心里。
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如果你心里有三分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时时挂在嘴边上;如果你心里有五分喜欢一个人,就会偶尔提起;如果你心中全心全意只喜欢一个人,就不舍得说了,只想偷偷的留在心里。
他出身低又怎么样?三哥还是商籍出身,不是靠着自己寒窗苦读,一步一步走向朝堂,成了不可忽视的二品大员,大宁国立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臣,最有政绩的刑部尚书,如今他权柄在握,整个宁国的女子,又有哪个是他配不上的?
三哥可以,他也一定能够做到。终究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代藩王,封疆大吏,他也会守护一方土地,被人景仰。到时候,又有谁能说他配不上她?
伙房的士兵送来吃食,是一个很大的白瓷碗,里面装了热腾腾的米饭,还有一些肉和青菜,纪泓煊和纪泓焕人手一碗。纳兰锦绣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味道还挺香的。
“你干嘛,想吃?”纪泓煊问。
“不怎么想吃,我都用过晚膳了。”
“那我可就不管你了。”纪泓煊低头正要吃的时候,又看见她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他笑道:“分你一半行不行?”
纳兰锦绣两世为人,却都是锦衣玉食的,从来没吃过苦。可能因为平时的吃食太精致,她现在竟然觉得他们行军的饭很香,闻起来就很有食欲。
她想到哥哥一向是和士兵们一起吃的,在镇北王府似乎没有那么多规矩。只不过她毕竟是女子,又贵为郡主,这样和大伙一起吃饭,不知道传出去会不会被人笑话?
可她确实很想尝尝,而且上次在揽月楼吃的全鱼宴,好像也是和大家伙一起吃的。应该没什么事的吧!
“你要不要?”纪泓煊见她半天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纳兰锦绣点头,他便让人取来一个空碗,把自己的饭菜分了一半给她。纳兰锦绣指着他之前的那只碗,问是不是他自己的餐具。
纪泓煊点头,他们每个人都得把自己的餐具带好,如果搞丢了,行军途中一时又补给不上,就真的只能用手捧着吃了。纳兰锦绣又指着他的碗道:“那我要你那只。”
纪泓煊噗的一声笑了,道:“第二只碗是新的,还有筷子。”
纳兰锦绣怕他耍自己,半信半疑的:“真的假的?那这碗长得都一样,你怎么知道就是新的?”
“不一样。”他把两只碗递到她跟前,道:“你看,第一只碗是有名字的,而第二只碗什么都没有。”
纳兰锦绣一看,确实如此,纪泓煊的碗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煊字,而另一只碗却是光滑可鉴,上面什么都没有。纪泓煊冲她扬了扬下巴,得意地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嗯。”纳兰锦绣接过那只碗,秀气的吃了一口米饭。
“我处处为你着想,你怎么连声谢谢都不说?”
“谢谢六哥。”她不情不愿的说。
“哈哈哈,不谢不谢,举手之劳。”
纪泓焕一看弟弟得意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倒是很会邀功。”
纳兰锦绣抬头看纪泓焕,他道:“你是咱们镇北王府的郡主,玄甲军中总有人认得你。”
“嗯?”
“而且王府里本就没有女眷,除了你,就只有新王妃了。你没梳妇人发髻,能猜出你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困难。郡主来了,大家自然会取新的餐具给你。”
纳兰锦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是被六哥骗了,白给他说了一声谢谢。她伸筷子夹走了他碗里的肉,自己都给吃了,然后还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大有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派头。
纪泓煊扒着白米饭吃,心下却愈发愉悦了。锦儿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没有因为分别而疏远他,也没有嫌弃他是个征战沙场的武人,还会像以前那样抢他的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