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又闻了闻青稞酒的味道,确实和师傅身上的味道很像,可师傅是从来不喝酒的。她越想越觉得奇怪,端起杯子想要再尝一口。
“不许再喝了。”徐锦策按住她的手,纳兰锦绣看了看他一脸的不容拒绝,只好道:“我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
“嗯?”
“好像在金陵城闻到过。”
纪泓煊想了想道:“青稞酒是赤阳城的特产,北疆周边都是有的,可应该还没有人运往金陵。因为青稞酒很容易变质,路途这么遥远,运过去肯定就坏了。”
纳兰锦绣蹙眉:“青稞,是什么东西?”
“青稞是一种植物,在赤阳城中遍地都是,就像野草一般多。”
“别的地方都没有吗?”
徐锦策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奇怪,北疆有不少地方同赤阳城的气候几乎一样,可青稞只有赤阳城中才有。”
“那有没有人把青稞提炼成熏香一类的。”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
纳兰锦绣现在对青稞这种植物很好奇,也许她能通过这个找到师傅。他于医术上的造诣,当世应该无人能出其右了,她还有许多问题要向他请教。
纪泓煊见她对青稞如此执着,就道:“过会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看,赤阳城中遍地都是,一点都不稀奇。”
纳兰锦绣点头,把碗里最后一颗馄饨吃了。徐锦策又舀了一碗汤给她,她也不拒绝,低头就喝。三人这一餐饭刚吃完,纪泓煊便被人叫去办事,给镇北王赐婚的圣旨也到了。
纳兰锦绣跪在徐锦策身后,圣旨里的官话没怎么听清楚,只是清楚了这是要给镇北王赐婚。她觉得讽刺,当今圣上对于赐婚一事,真是乐此不疲,这是上瘾了吗?
镇北王不在王府里,接旨的是徐锦策。将传圣旨的人打发走后,徐锦策坐在门口,难得的满面愁容。纳兰锦绣在他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静静陪着。
徐锦策低叹一声,低声道:“父帅对母亲情深意重,这么多年都没有续弦的打算,知道这件事,内心还不知道要怎样煎熬。”
纳兰锦绣仰头看着哥哥,像是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们只能接受么?”
“不得不接受。”
她忽然想到那天一直守在她床前的三哥,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哑声道:“为什么呢?”
徐锦策的声音也很无力,带着浓浓的萧索感,他说:“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作为臣子,必须接受。”
纳兰锦绣低下头,发现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所以那么多人才要求神拜佛,希望神明眷顾,自己能有好运气。
“如果有一天,圣上也要给你赐婚,让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还要接受么?”纳兰锦绣仰着头问徐锦策,发现他本来蹙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眼睛也变得更为深邃,却到底是没回复她。
“哥哥?”
徐锦策回神,停顿了很久,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来一句话:“会接受。”
“那如果是给我赐婚呢,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或是让我嫁到外邦去和亲。你和父亲也会接受吗?”
大宁国的贵族女子,有不少都是以和亲的身份嫁到外邦的。即便是圣上亲生的公主,也是有两位嫁到蛮夷小国的,像她这种有郡主身份的人,被送去和亲的就更多了。有的嫁给年过半百的国主,有的嫁给征战沙场的将军,有的嫁给国之重臣……
人们都看到了大宁这么多年的和平,接受着四海朝奉,为圣上的圣名歌功颂德。却没有人想起,那些为了不打仗,而被送出去的女子,穷其一生,都不能踏上自己的国土。
纳兰锦绣想,其实没有什么不可能,就连位高权重的镇北王都要被挟持,那她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她不是不知道镇北王手握重兵,朝堂上有多少人觊觎他,她的婚事不知要被多少人算计。
喜欢的得不到,不喜欢的却是躲都躲不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莫名其妙的被指给哪个朝堂高官的儿子,或是送去外邦和亲。这也许就是她的宿命,是这个朝代贵族女子避免不了的宿命。
“不会。”徐锦策郑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