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而你又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咱们去听曲儿吧!‘余音绕梁’的灵玉姑娘又有新曲子了。”
“不去。”纪泓烨淡淡的拒绝。
“我知道你是清官,但我又没带你去青楼,就是去听听曲儿。”孙文杰说到这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凑近他眼睛发亮:“是不是你表妹不让你去?”
“你可真能想……”
“哎呀!这还没过门呢,就看得这般紧,搞不好会是只胭脂虎,以后有的你苦吃。”
纪泓烨也不反驳,只不咸不淡地道:“你回去晚了,不知嫂夫人会不会焚了你的书。”
“你这……你……”孙文杰无奈:“不要总戳人痛处嘛!”
这还要从孙文杰成婚那年说起。他娶的是江苏织造署曹织造的女儿,曹织造虽只是内务府郎中,正五品的官职,却因为是钦差,实际地位与一品大员之总督、巡抚却相差无几。曹织造的幺女曹茉儿自小在江苏长大,生得温柔娴静,甚和孙文杰的心思。夫妻两人婚后不到半年,孙曹氏便有了身孕,孙文杰怜惜妻子怕她忧思,在她不能侍候的时候,依然没有纳妾。
他们夫妻恩爱,在坊间曾是一段佳话。只是后来这佳话,变成了笑话。孙文杰因为应酬和同僚们一起去了青楼,回府后带了一身的脂粉气。曹茉儿一气之下便和他闹了起来,不可收拾的时候还要烧了他的圣贤书。孙文杰乃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爱书如命,当即斥责了夫人几句。
曹茉儿一人嫁到金陵,虽有孙文杰护着,可在孙家也是没少吃苦的。内宅妇人那些立威的手段,比他们刑讯逼供也好不了多少。她本就是个敏.感性子,又被孙文杰宠惯了,一时难以接受。哭了半日,便生起了病。因她有孕在身,太医下药也是小心翼翼的,缠绵病榻几日也不见好。
孙文杰又悔又疼,指挥人把书都搬到院子里,当着夫人的面,自己动手烧了。还说:“枉我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竟去了青楼那种肮脏之地,惹了夫人不快,以后为夫一定记住这个教训。”
曹茉儿本就是通透的人,又极喜欢孙文杰,见他把书焚了也是心疼,第二日就亲自去给他买书。一本一本,竟和孙文杰烧的那些丝毫不差。
至此,坊间便流传,孙夫人焚书一事。多少读书人指责孙文杰,但不可否认,那些读书人的夫人却是爱极了他这种行为,一来二去,这事便成了典故。其实,孙文杰也实属无辜,他去青楼只是喝酒听曲儿,根本就没点姑娘。纪泓烨正是因为知道,才会拿这个说事儿。
“戳你痛处,自然是希望你痛定思痛,莫要辜负了嫂夫人一片真心。”
“我……”孙文杰叹气:“我是服你了。”
“那就好。”
“你这么修身养性,干脆去信佛,夫人都不用娶了,多好。”
纪泓烨想到纳兰锦绣,眼眸中有涟漪荡开,抿唇笑了笑:“那是万万不可的。”
孙文杰一看他的模样又不舒服起来,出口挤兑:“春.心荡漾。”
纪泓烨正打算怼他几句,马车又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喊着圣旨到。孙文杰同他互看了两眼,均蹙了眉头,利落地下车接旨。
来宣旨的是圣上身边的苏公公,他拿着个拂尘,陪着笑:“咱家本是要带了圣旨去贵府的,不曾想路遇纪阁老的马车,孙大人也在呢。”
纪泓烨和孙文杰依然是礼节性的同他寒暄两句,就接了圣旨。苏公公略尖细的嗓子,悠悠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纪卿品貌出众,功于社稷,今九公主明珺年已及笄,适婚之时……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让他娶九公主,这又是谁的主意,目的是什么,阿锦怎么办?纪泓烨心头一时千回百转,一想到纳兰锦绣竟失了神,愣在原地。好在孙文杰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接旨,又给龙义使眼色,打赏了宣圣旨的一干人等。
苏公公笑得满脸褶子:“纪阁老欢喜的都忘了接旨,您和九公主男才女貌,定然能成就一段佳话。”
孙文杰压下想爆粗口的冲动,心里暗暗觉得,纪三这次真是遇到一个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