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自叹不如。这一刻,理智终于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沈千沫之间,已经永远都不可能了。
姚充一声冷哼,冠冕堂皇的提出异议:“哼,就算煊王妃罹难,难道就可以成为孟元珩滥杀无辜藐视朝廷的理由吗?莫非只有煊王妃的命是命,我大晟五万将士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番话说的义愤填膺,很是有理,一时之间整个金銮殿又开始了对煊王的口诛笔伐。
明德帝觉得真是头痛万分。对于孟元珩的举动,他当然极为震怒,可是对煊王府出兵镇压,他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孟元珩手上掌握着大晟将近半数的兵马,而且基本上都在镇守边关。一旦造反,就会导致大晟边境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犹疑不决之际,首辅陆恒山出列启奏道:“皇上,依臣之见,煊王痛失爱妻,此时定是悲痛异常,因此对煊王宜安抚不宜镇压,如今北狄退兵,锦阳关之危解除,不如先将煊王召回京城,再从长计议。”
陆恒山身为首辅,还是很理智的,看的也比一般人通透。眼下大晟的局势并不太平,除了北狄,西凉南谵等周边小国也一直蠢蠢欲动,狼子野心,此时朝廷若是与煊王府硬碰硬死磕,导致内乱,并非明智之举。
“臣同意陆大人之言,我朝边关泰半都由孟家军驻守,若是贸然对煊王府实行打压,恐怕边关告急。”宁候身为武将,关注的自是战局。
“宁侯之意,难道就这样放任孟元珩欺君罔上如此放肆吗?”一名大臣不服的抗议。
大殿上顿时又陷入了针锋相对的争吵。
忽然,李公公尖细而又惊慌失措的声音在殿上响起:“皇上,皇上,你怎么了,皇上!来人,快宣太医!”
刚才还好端端坐在龙椅上的明德帝,居然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一时之间,金銮殿上人人手忙脚乱,大晟有史以来最乱的一次早朝就这样在纷纷扰扰中告一段落。
是夜,万籁俱寂,唯有窗外风声呼啸,吹起满天落叶纷飞。
离皇宫不远的珝王府书房内,三皇子孟天珝负手立于窗前,摇曳的烛光映照出他白皙阴柔的俊逸脸庞,一双凤眸幽深,眼神晦暗莫名。
他身后站着一名黑衣男子,脸型瘦长,胡须灰白,眼神阴鸷,正是无影门主墨寒山。
只听他用粗哑的声音低低说道:“恭喜珝王殿下大业即将得成。皇上这一昏迷,怕是再难醒过来了。如今珞王已死,煊王造反,七皇子又不足为虑,这江山对殿下来说已是唾手可得之物。”
孟天珞稍稍侧头,眼里有一丝兴奋的光芒闪过,随即有些担忧的问道:“墨门主确定太医不会发现父皇的药里有古怪?”
“殿下放心,药中的分量把握的极好,况且这么多日子以来太医也未曾察觉,相信是神不知鬼不觉。”
“做得好。”孟天珝点点头,对墨寒山说道:“若是本王能顺利登基,这天下第一门的门主之位,非墨门主莫属。”
“多谢珝王殿下。”墨寒山发出几声得意的低笑。
只是孟天珝没有注意到的是,莫寒山的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与此同时,对远在苏州的谢家来说,今夜却是个不眠之夜。
缥缈先生负手立于院中,白须白发,仿若仙人。他抬头专注的看着夜空,智慧而平静的眼眸中隐有忧色。
“父亲。”
“祖父。”
身后,谢纯和谢鸣玉父子俩双双从屋内走出来,向他行礼。
“嗯。”缥缈先生应了一声,问道:“沫儿有消息了吗?”
谢纯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还没有。”
说完,他也学自己的父亲抬头看向夜空,不无忧心的说道:“帝星黯淡无光,而北方却凶星现世,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缥缈先生精于天象,自然早就了然于胸。他早已看出,沈千沫身上带着一种能左右天下大势的特殊气场,只是他没有料到,这种左右天下大势的作用,要以她的生命来交换。
“祖父,父亲,鸣玉想去黎城一趟。”谢鸣玉一贯温文的脸上也满是焦急和担忧。
他不相信沫儿就这样离开了,总觉得要去黎城亲自看过才安心。
“去吧。”缥缈先生叹息着说道:“北方将不再太平,此去万事小心。”
第二日,天刚破晓,晨雾还未退尽,谢鸣玉便已骑马出发。一人,一骑,他只随身带了一个简单的包袱,连贴身随从毕安也未同行。
出了城门口,见到晨曦中那个跨坐在白色骏马之上的美丽身影,他清俊儒雅的脸上微微绽出微微笑意。
“霜儿。”一声温柔的低唤之后,他策马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马上的女子,五官绝美,容月貌,真正当的起“闭月羞沉鱼落雁”这八个字。这女子便是月宫宫主冷傲霜。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谢鸣玉和冷傲霜的感情已是日渐深厚,而谢家也早已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谢夫人甚至已经偷偷在着手筹备婚事了。没办法,谢鸣玉今年已经28岁高龄了,谢夫人实在是着急的很啊。
许是有了爱情的滋润,冷傲霜身上那种冷若冰霜的气质已消退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恬静柔和的韵味。然而此时,她绝美的脸上却是忧心忡忡。
“鸣玉,千沫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谢鸣玉执起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语气坚定的说道:“沫儿她命硬的很,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出事。走吧,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