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账,”二哥道,“澈哥,快记账。”
一旁的独孤澈边写边念叨:“游紫陌再添十两,一月后连本带利需还一百三十八两。”
我:……
孙盛楠道:“竟记得如此仔细?”
“二哥向来仔细,”我见她目光不停在二哥脸上流连,道,“你莫不是喜欢上我二哥了罢?”
被拉来凑人数的大嫂原本兴致缺缺,闻言抬头在他二人之间逡巡,喜道:“如此看来,你二人还……”
“我呸!”大嫂的“挺配”被孙盛楠硬生生盖过了,她道,“如此斤斤计较,若是嫁了他,不是要被算计死?”
二哥慢条斯理地马着麻将:“亲兄弟明算账,再者说了,不算计怎么过日子?”
孙盛楠道:“这也算那也算,日子还怎么过?”
二哥道:“过日子不就是算这算那,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需要算计着?”
孙盛楠道:“不是有账房先生吗?”
二哥道:“账房先生是一回事,咱们自己也要做到心中有数不是?不然多大的家业也不够你败的。”
孙盛楠不服气:“我哪里败家了,我很勤俭持家的!”
二哥点头:“勤俭持家是美德。”
我与大嫂皆颇为同情地看着孙盛楠骄傲地一扬头,这个大傻子,话怎么能随便搭呢,这是《珞璎缤纷阁成交宝典》中的假设成交法啊!
果然,二哥话锋一转道:“没想到孙小姐已经对在下深情至此,待父亲凯旋之日,在下定与他登门提亲。”
孙盛楠惊得麻将都拿不稳了:“我何时对你深情了?”
“方才孙小姐言语间尽是与在下成婚后如何如何,还说会勤俭持家,可不就是在心里想着已经与在下成婚过日子了?”二哥痛惜道,“孙小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在下还想着找什么借口把碧落城那些美妾给遣散了呢。”
孙盛楠这才惊觉被摆了一道,眼见着她要发飙,我忙将话题岔开:“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作甚,还不若多想想如何给我洗白。”
大嫂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找些刺激的有挑战性的事情做做多好。”
……大嫂,你真的是在帮我吗?
二哥丝毫不以为意:“你可曾听说和尚与屠夫的故事?”
众人一头雾水。
二哥道:“从前,有一个和尚和一个屠夫是至交好友。和尚每日要早起念经,屠夫每日要早起杀猪。为了不耽误彼此工作,他们相约每日叫对方起床。多年以后,二人相继去世,屠夫去了西方极乐,而和尚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可知为何?”
我等俱觉诧异:“为何?”
二哥道:“因为屠夫日日叫和尚起来念经,是行善,而和尚每日却是叫屠夫起来杀生,是作恶。”
我不解提出异议:“这和尚怎好与屠夫做了邻居,朝廷不是有明文规定,寺庙方圆五里之内严禁猎杀的?”
二哥眼角跳了一下道:“故事背景是:从、前。”
我道:“即便不是本朝那也不合理,和尚念经自有晨钟暮鼓,何须屠夫提醒?”
二哥眼角又跳了一下道:“都说了是从前,那和尚与屠夫是至交好友……”
“他是什么时候与屠夫成为至交好友的?万不可能是剃度之前,一入佛门万事皆空,前尘往事皆成云烟,自然也会断了与屠夫的情谊;若是剃度之后的话也不合理,和尚一心向佛,遇到屠夫理应每日都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怎会叫他起来杀猪呢?”
二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对我和颜悦色地笑道:“阿陌,你就当二哥什么都没说。”
我道:“我知道二哥你要表达的是,这世间白即是黑,黑即是白不必太在意,不过你这个故事不严谨,丝毫没有说服力。”
二哥:……
孙盛楠掩饰不住对我的崇拜道:“我原以为二少爷要表达的是有些事你认为是对的,其实却是错的,被你这样一说,这故事确实单薄。”
大嫂道:“二弟的意思难道不是凡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吗?”
我对二哥一摊手:“你看,千人千面,你这故事立意是好的,却容易让人产生发散性思维,不利于洗脑,建议从《珞璎缤纷阁成交宝典》中删除。”
我突然想起二哥最讨厌别人怀疑他的业务能力,果然见他脸更黑了:“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