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四小姐这一路滴血回去,是想被人笑掉大牙吗?”
我突然觉得胸中一滞,说话间竟带了哭腔:“反正我都被笑习惯了。”回想我在帝京的日子,不就是一个努力证明自己却总是被污点盖过亮点的心酸过程吗?
他一愣,大概以为我在哭,掏出一方帕子道:“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我并不想接他的话,顾左右而言其他道:“煜王殿下,这帕子怎么黑乎乎的?”
“四小姐莫不是忘了这乌云遮月?”他似乎轻叹了口气道:“本王再提醒四小姐一下,它值二两银子。”
“你竟将它带在身上?”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我二两银子卖给他的黑乎乎的帕子?难不成他真是个口味重的,美女看多了厌烦了,转而喜欢我这种丑八怪?
“哦,本王只是想提醒自己,以后切忌铺张浪费,容易被人当冤大头宰。”
……
成语不胫而走的意思就是消息想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地传遍大街小巷。
因此我二人还未到家,定远侯之女初癸方至沾了煜王一手的消息就已经传至帝京的各个角落,徐荣婵带领着一众宫人在门口翘首以待,个个喜气洋洋,那架势像极了等待侍寝的嫔妃们。
他们见我与安丞炎同骑一马,脸上皆是暧昧又猥琐的笑,唯有徐荣婵表现得镇静一些,她道:“煜王殿下,婚期未定,在外你二人还是要避嫌的。”
谁知第二日,礼部便来人了,说冬月初九乃黄道吉日,圣上亲自将我与安丞炎的婚期定下了。
彼时我正听从徐荣婵的老人言,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热水,喝得我大汗淋漓,小腹却依旧隐隐作痛。
我问墨轻染是为何,墨轻染道热水喝少了,又给我添了一杯。
我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红姜茶,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心中升起一种将水泼到他脸上去的冲动。
三哥忧愁的方向与我不一样,我脸上的红疹子虽然消退了,却不知是何原因,也不知道何时再起,让人提心吊胆,烦不胜烦。
何太医道:“这约莫是癸水来临之前起的面疱,宫中一些娘娘也会有这样的病症。”
墨轻染来了兴致道:“竟有此事?我真是才疏学浅了,何兄为何之前不说?”
何太医略带羞涩:“贤弟平时接触不到妇科,自然不太了解,在下也是才想起来的。”
三哥道:“那如何调养呢?”
何太医:“多喝热水。”
……没有一杯热水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便来两杯。
想到女子每月都要受罪还被人说成是晦气之人,我便气不打一处来,对福祥道:“癸水乃正常生理现象,来癸水说明我有生育能力了,是一个正常的女子了,以后你家煜王殿下开枝散叶全指望我,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怎么能说晦气呢?”
福祥哑口无言,安丞炎忽而换上一副和蔼的笑道:“此话是谁说的?”
对于安丞炎的笑,我逐渐找到了一些窍门:若是他面上带笑眼睛弯起,说明他的心情不错或者与之交谈的人是对他胃口的;若是他面上带笑眼中却无笑意,说明他很烦这件事或者这个人,只想敷衍了事;若是他脸上无笑眼中无笑却嘴角带笑,说明他正在谋划某件事或者找到了某个人的可利用之处,若是他眉眼弯起脸上无笑嘴角弯起,额……这种情况应该是抽筋了。
总而言之,他虽然总带着春风化雨的笑容,却总藏着无尽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只做一个贤王?
我又如何敢信他?
我立刻甩锅道:“是义兄说的!”
墨轻染不认账:“怎么是我说的呢,妇科又不是我的专长,明明是何兄说的。”
何太医又将问题抛给我:“那也是四小姐问的!”
我道:“我作为一个无知少女,对于未知领域当然求知若渴,但你不能如此直白啊,你必须慎重地组织语言,力求含蓄严谨又要尊重客观事实,还要让我一听就能懂得其中深意。”
何太医看了我半天,感慨道:“四小姐,幸好你没有进宫。”
“此话怎讲?”
他道:“你可曾看过描写后宫争斗的话本?像你这样的,估计活不过第三章。”
安丞炎摇头表示不赞同:“一章都活不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