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海竟然无言以对:“老师说的是,我们只能建议。”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白建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祝星海继续回到转椅上,翻看着刚才的资料。最后两页的几张图片印入他的眼帘,尤其是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身穿深蓝色休闲装,戴着遮阳帽的中年男人侧对着镜头蹲在一个孩子面前,他的左手竖起食指放到孩子的脸前不远处。那个孩子自然是穆文睿,而中年人竟然像是……
而这个动作,祝星海再熟悉不过,左手竖起食指一定频率左右摆动是一种催眠方式,并且是白建安特有的习惯。祝星海跟了白建安好几年,所以即使是侧面也能辨认出是他没错。
祝星海此时不禁心潮起伏,原来那时的穆文睿是被白建安催眠以后听到指令才去按下的引爆开关!一切都是误会,一阵强烈的愧疚之情从祝星海心里涌起,他忽然想起彭高勇死亡现场那颗带着裂纹的红色玻璃小球,像是白建安早年用的催眠工具!白建安和彭高勇也许是合谋的!
所以白建安才这么反对让穆文睿再次恢复记忆,因为知道彭高勇身份已经暴露他选择了杀人灭口?想到这里,他心底升起一阵寒意,要查清楚白建安的真实身份,还要去一趟局里,祝星海要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宫长清。
昏暗的地下车库里,祝星海正要打开车门,身后一个黑影闪过,他感到后脑一阵钝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祝星海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后脑的钝痛依然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动了动四肢,才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绑到固定在墙上的架子上,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他抬头打量着这间屋子,空旷的像是地下室。
白建安的脸在不远处晃动着,此刻他的眼里全是狰狞:“星海,世间路有千万条,为什么你非要选择和我作对呢?”
祝星海眼中闪着失望的光:“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说,你教会了我很多,可是自己却没学会。”
白建安走到他面前,用纱布帮他止住血:“你还不能死,我要对付的人还没出现。你不也恨宫长清么,干脆和我合作杀了他,怎么样?”
祝星海低着头,他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恨宫长清,回想每次和父亲的接触,他逐渐感觉到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在意那份父爱的缺失。
“怎么,心软了?你忘了他怎么抛弃你们母子么?”白建安刻意提醒着他。
见祝星海始终一语不发,白建安拿起手机打开免提拨通了电话:“宫局吗,我是白建安,你儿子祝星海在我手里,要是你不想他死,就一个人来西郊茂林的废楼地下室。记住,只许一个人来,如果我看到其他人,马上引爆炸弹!”
“白建安,我答应你,别伤害他。”免提里传来宫长清的声音,祝星海含着眼泪吼道:“宫长清,我不会领你的情,省省吧!”
“不需要你领情,只是赎罪。”电话挂断,祝星海痛苦的闭上眼睛,心里说:爸爸,我刚才是不想让你来送死。
白建安笑得很阴冷:“你们会死的没有痛苦!”他说着把墙角的炸弹提过来,绑在祝星海身上,计时器暂时归零。
祝星海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白建安,你不会有好下场。”
白建安更加放肆的笑着:“我早就不想活了,坚持到现在是为了给我弟弟报仇,宫长清当年击毙了他,我要血债血偿!”
祝星海看着身上设置精密的炸弹,担忧的看着门口,白建安补充说:“这是彭高勇制造的炸弹,精密度极高,几乎是无解的,你认命吧!”他说完,蹒跚的走向门口,“我去迎接你伟大的父亲。”
祝星海用尽全身的力气晃动着架子,企图让生锈的架子脱离墙的束缚,然后他要向前摔去,让身上的炸弹因为撞击提前引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母亲早已去世,素秋也有宫逸晨照顾,他好像了无牵挂,到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
就在他不断努力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祝星海的目光在门口停滞。一身警服的宫长清正走进门来,祝星海高声喝道:“不要过来!”与此同时,他惊讶的看到炸弹上的计时器开始行走,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祝星海曾多次想象过和宫长清摊牌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竟然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今生留给他们父子的时间,难道真的只有区区十分钟?
宫长清无视警告的来到祝星海身侧,观察着炸弹的结构,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镇定的说:“放心吧,我上警校的时候是拆弹能手。”
祝星海胸中涌动着越来越浓烈的感情,他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有些激动的说:“二十多年前你能抛弃我和妈妈,现在为什么要来?我不需要怜悯,你出去!”
宫长清已经大体了解炸弹的构造,他一边拿出随身带的工具开始拆弹,一边对祝星海满怀愧疚的说:“我知道你从小受了很多苦,这个时候我不会舍弃你,如果炸弹真的爆炸,咱们就一起去见你妈妈。”
祝星海听到这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看着宫长清一根根剪着线,生死边缘的不放弃让他深刻的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父爱,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释然的。
祝星海终于有些哽咽的喊出那两个字:“爸爸……”他本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说这两个字。现在说是怕下一秒炸弹爆炸,宫长清会来不及听他喊一声爸爸。
宫长清看着祝星海认真的说:“儿子,我们谈个条件,如果我能成功拆弹,你就原谅老爸,好吗?”他的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好!”祝星海郑重的答应,其实此刻他心中早已没有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