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柔对弟弟说:“你要是喜欢,等阿牛哥得闲给你雕一个。”
唐豆儿嘟嘴,回到了里屋,打了个哈欠:“阿牛哥雕的,和这个可不一样。它拿起来又轻,舀的水又多,还很好看。”
“那就等银子到手了,等木匠们给我们造屋子的时候,让他们顺便多带块木头。”唐与柔跟了过去,替唐豆儿脱了衣服,扶着他跳上高床软枕,给他盖好皮毛,伏在床边,轻轻说,“这木材得选松木的,里面的纹理又轻,又密,也不容易被水泡坏。用斧子砍下来,凿成舀子的样子,这大概得上半天的功夫。雕好纹,用木贼将表面打磨光滑了,再刷上桐油……”
她轻拍着唐豆儿,见弟弟合上了眼睛,声音放轻,“……这桐油啊,可不能太稠,最好得加点酒,等刷好一层后,表面就是这样光滑好看了……”
弟弟睡着了,长睫毛随着绵长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唐与柔将青色承尘放下,罩好了床,见幼娘站在屏风边,欲言又止,问:“怎么了?还在害怕刚才的事?”
幼娘来到她身边:“刚才是有点害怕,现在已经不怕了……幼娘让姐姐担心了。”
唐与柔摸了摸她的头。
幼娘温柔地说:“姐姐,我来给你换药吧。”
唐与柔笑着应了:“好。”
片刻后,妹妹也去睡了。
唐与柔觉得蜜蜡的气味不好闻,将床榻边的蜡烛吹熄了,只在门口留了一盏用来照明,自己则来到外室,独自享受着夜晚的安静。
原来这就是郾城最好客栈的水平……
如果是这样的屋子,这五两银子还是值当的。
她将窗打开,伏在窗台上,看着郾城的夜景。
村子里一到天黑,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杨冕那庸医的医馆周围才会点着灯。而朝郾城北边看,那边依旧灯火通明。
看着这片光亮,她突然有些怀念呢。
她抽掉了插在头发上的筷子,一头长发披散而下,被夜风吹拂起来,这才让她好受一些。
深秋晚风席卷而来,带走身上的尘土,吹得她精神一震。
复又想起刚才生气时对柳贾喊得那些话,不由得有些脸红。
那是喝了点酒,胆子变大了,竟这样莽撞。
明天一定要个机会,挽回自己的形象不可。
她轻轻地说:“冬天,快到了呢……”
上方,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是啊,天气凉了,睡觉可不能再踢被子了。”
唐与柔抬头望天,吓了一跳:“?!”
屋顶上有人?!
……
春荣客栈的屋瓦上。
那名全城通缉的采大盗,枕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悠哉地赏着月色。
封城也就两天,他去马尾山里将就了一下,回来就找不到那个叫鸾雪的医女了。
原来弄了半天,景公子要求捕快全城通缉他,只不过是为了给鸾雪的离开打掩护。
这让司马煜心里更有底了。
如果这小医女身上没有他要找的东西,白毛又为何如此消息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