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婆子手里抱着只小狗,还在不断冲唐与柔吠叫着。她给小狗顺了顺毛,让它安静下来,不善眼神上下睥睨着唐与柔,嗓子里卡出几个音:“有何贵干呐?”
“送药。”唐与柔将手中囊袋晃了晃,黄婆子想抢过去,她一把攥在手心,放回衣袖里,“可否让我进去坐坐?”
“呵,等着。”黄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个声响,把门关上了。
屋内传来瓦罐盖上的声音。
唐与柔从门缝里望去,原来是黄婆子将桌上的蜜果脯和吃食都藏了起来。
这小气的样子像极了唐老太呢。
很快,黄婆子去而复返,用拐杖给她开了门,率先坐回屋里。
唐与柔进屋,打量了一下屋中。
橱柜矮桌烛台一应俱全,柜门紧紧关着,也不知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床的一角没盖好,露出奢华的锦缎和皮毛来。
这些可全都是靠着姑娘们得来的不义之财!
她将这些铺在身下睡觉,当真睡得着?
“哗——”一根拐杖突然伸到床上,将麻布给盖上了。
黄婆子呵斥了一句:“小眼乌巴巴的看什么?是该你看的东西吗?!”
唐与柔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在矮桌边坐下,低头看见桌上有几颗还没来得及收拾进去的蜜果脯,挑眉,道:“这果脯好生眼熟。”
记得她在医馆里,也见过杨冕啃着同款果脯。
黄婆子哼了一声,一把将蜜果腹都扫到地上:“关你屁事?”
唐与柔望着她,好整以暇地说:“你对我这般态度,看来我的婚事已定。”
黄婆子的气顺了些,白了她一眼:“原来那小娼妇都告诉你了。你现在不在家绣嫁衣等嫁人,来老太婆我这边做什么?这是大买卖,可由不得你嫁不嫁,你就算会点药石之术,求我也是没用的,看上你的是平州的大老爷。”
“平州啊……”唐与柔略作回忆,“听说平州瓜果甜,海产鲜美,可惜人都住在悬崖山洞里,风餐露宿的。”
黄婆子失去了耐心,骂骂咧咧:“有屁快放,别误着老婆子休息。就告诉你,想求我别把你嫁出去,门都没有。你还不如求你奶奶,看她们有没有钱给你赎身。万一那个老东西给你攀上了高门大户,衣袋里还有些银子,说不定就不用你去那么老远的地方了。”
唐与柔将装着麻布袋的药丸放在矮桌上,推到黄婆子跟前:“这是天麻丸,日服一颗,可解头痛。”
黄婆子态度稍有好转,哼了一声:“说了,你拿这东西没用。我跟姓杨的关系可好,我有病痛,他会给我治的!”
唐与柔淡淡一笑,并没有急于反驳,清澈的双眸在烛光下扫视一圈,低头看了看蜜果脯,又看向黄婆子的脸,仔仔细细打量着,就在黄婆子要开骂之前,点头道,“也是。若是谁家需要钱治病,卖女儿可是最好的选择。你和他狼狈为奸,倒是在情理之中。”
她又话锋一转,“可杨大夫的医术不过尔尔,他连你这消渴之症该如何防止都没说,还指望他给你治好?”
黄婆子瞪着她:“你说什么?!”
唐与柔伸手摸了一把矮桌上沾着的蜜,拈了拈指尖:“你和我奶奶都是好吃懒做的,你比她吃得多,过得也比她好,可她胖墩墩的,你却这样骨瘦如柴?你明明没怎么用眼睛,眼睛却已经看不清了。你以为这是老了,可又和别的老妇人不一样。你身上若是多了伤口,总是很难养好,动不动就溃烂红肿。更别说半夜频繁起夜,你当是水喝多了,可又觉得渴极了,不停地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