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名叫苏荷儿,她的丈夫林牧在前年充了徭役,两年里,她就一个人带着儿子。
她不擅长跟人交流,融不进村里女人们的群体。大家若是去县城找绣活之类的肥差,从来不会叫她,以至于她的生活越来越孤苦。
大概是因为她起身的动作和声音惊扰了怀中睡着的儿子,林小童呜咽了一声,醒了过来,痛苦地打着哆嗦:“娘……呜呜……我好难受……”
苏荷儿轻拍着怀里的儿子,“好儿子,再忍忍……”她说话声很轻,目光中尽是祈求,“柔姑娘,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
不用说也知道,她想让唐与柔给她儿子治病。
唐与柔很想拒绝,可见林小童面色通红,闭着眼睛,一看就是发着高烧,病情紧急。要是再不处理,转成肺炎,说不定真的会夺走他的性命。
看来今天去县城的计划又要延后了。
她进屋拿针灸,见幼娘醒了,吩咐她和弟弟把山雀烤了分着吃,不用等她,然后就跟着苏荷儿回了家里。
一番物理降温,针灸按摩,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林小童的急症缓解,后续治疗需要喝药来治。
苏荷儿连声道谢,怯怯问:“柔姑娘,这诊金……您收多少银子?”
唐与柔环顾四周。
本以为苏荷儿家里的情况会比他们好,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也就只多了几条麻布毯子。
她默了默,挑眉问:“你有多少银子?”
被她这么一问,苏荷儿面色通红,为难地说:“我身边就三钱银子,可我们还要准备过冬的东西……”她取下脖子上系着的玉佩,交给唐与柔,道,“这是我娘的遗物,能不能先压你这儿,只要我有了银子,就立刻给你……”
唐与柔无奈地摇头。
村子里还是穷人居多,不是所有人都像胖婶这样富裕的。
这些人要是能去得起医馆,就不会来找她了。
她没有去接玉佩,看见床铺边有个拨浪鼓,将它拿起来:“草药我过会儿山上去采。我见你院子里养了几只小鸡仔,药钱就用一公一母两只小鸡仔来换。至于诊金,我就拿这拨浪鼓当诊金吧。”
这叫什么诊金,这叫什么药钱?
柔姑娘可是救了她儿子的命啊,这样和不钱有什么区别?
苏荷儿感激涕零。
唐与柔带着小鸡仔回了破屋。
唐幼娘在屋子里编麻做冬衣,唐豆儿去山上继续跟阿金叔学打猎去了。他们都用过早饭了,灶台上给她留了半只烤山雀和几块饼子,还有一碗稀薄的黍米糊糊。
她快速把早饭吃完,背着箩筐想山上采药。
才走到村口,迎面来了个妇人。
“哎哟柔丫头,我平日里看着你就觉得你聪明灵巧,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医术。你能给我扎一下脚吗?”
这是村口住的沈婆子,前两天脚崴了,听说她给沈秋月治好了脚,也想让她来治。
唐与柔本想拒绝,见她许诺会用两匹麻布当诊金,便回去拿了针。
这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又能拿到麻布,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