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简单的跟狼对了对词儿,然后又叮嘱他最近要低调,这才出了城。
炎柏葳已经在城外等着她了,骑着马儿,见她过来,就伸出手。
唐时锦上了马,正要说话,炎柏葳道:“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你确实大胆。”
唐时锦道:“我大胆,是因为要投其所好啊!他就喜欢这一挂,所以我只能往这个方向走啊!要是他喜欢白莲,我绝对比谁都怯生生娇滴滴,要是他喜欢才子,诗我虽然做不出来,但拍马屁也绝对拍的真诚,拍的清新脱俗!”
炎柏葳笑道:“你怎知他喜欢这样?”
“一边聊一边观察么!”唐时锦道:“人总会有许多微表情,可以看出情绪喜恶,所以我也是一边聊一边调整战术……不过炎柏葳,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他对林县令确实厌恶,早餐摊上听那人说话时,也没有杀机,我觉得这个人,怎么说呢,不管他是不是个好人,起码不是个坏人,他是有正义感的。”
炎柏葳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人还不错。”
他用下巴点了一下她脑袋:“就是委屈你了。”
唐时锦道:“我不觉得委屈啊!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们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你们读书人这么多事的。”
炎柏葳无奈的道:“读书人很多事么?”
“怎么不是多事?很多事情,你们就是自寻烦恼,你有没有听过庄子那个空船?”
炎柏葳叹道:“听过。”
《庄子·山木》里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在乘船渡河的时候,前面一只船撞了过来。这人喊了半天对方也没理他,于是他就愤怒了,破口大骂,结果骂完一看,撞上来的,居然是一只空船。
于是这个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人,怒火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就是庄子的空船理论。
不要觉得别人是针对你,其实你根本没那么重要。
就好像现在,人家是锦衣卫同知,从三品的大官儿,简在帝心的核心机构,闻名丧胆的特务组织……她一个小县城的小商人,在人家眼中也就是一只蝼蚁,人家根本犯不着针对她。
唐时锦道:“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你打我一棍子,给我一个甜枣,我觉得可以,或者我种树浇水种出甜枣,我也觉得可以,但如果什么都不用做就有甜枣,我不敢要,我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我心里不踏实。”
炎柏葳一时无言。
他忽然想起过年的时候,唐时锦说,“像我,像磊儿,从出生起就时刻在操心下一顿有没有,明天会不会被打死,这样养出来的性情,一辈子都不能真正安心……”
很多人家的小娘子,一辈子娇养着,最大的烦恼就是衣裳没有别的姑娘好看……
可是她,小小孩儿,却已经对艰难习以为常。
她从来不像个小娘子。
他心疼她从来不像个小娘子。
那一瞬间,有什么在心中破土生根……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锦儿,给你一个升平盛世可好?”
他声音小的根本听不清,她向上抬头:“啊?”
他被她这小样儿,逗的笑了一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我要给你一个升平盛世,让你再也无须对任何人低头,让你开开心心的做生意赚大钱、富甲天下……可好?
他看着他手掌下,小孩儿努力的摇着脑袋,想摇开他手,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低了脸,唇在自己的手背上,一沾而过,就像是一个温柔的亲吻。
唐时锦并不知道,刚才那一个瞬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
她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双手齐上,拉开了他的手,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更是长的逆天,她立刻小手向上,摸了一把:“大睫毛精?”
他连避都懒的避开了,“嗯?”
“你可真帅呐!”
“帅?”
“就是比英俊还英俊,比玉树临风还玉树临风的意思。”
炎柏葳失笑道:“锦儿这张小嘴儿,也是比舌灿莲还舌灿莲、比妙语连珠还妙语连珠,比蜜还甜,比仙乐还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