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翊站至高台之上,一双醒目潋滟的斜眸深幽的如不见底的黒潭,官兵已四处烧艾和木炭,却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疫情多已发热为主,先是昏厥不知人事,十死八九,可最可怕的是其扩散迅速,传染性极强。
刺史府内,一人亦是惊慌逃出,可还没等跑了几步,便也被擒了回去,银色的剑身穿透那人本就消瘦的身子,血色金莹,可那明黄的声影却丝毫不为其所动。
“还有人逃?”
沫非神色不辨,视线亦望向那高台之下。“这一剑下去,只怕没了。”
此次疫情严重,为防止无谓传播和恐慌,这样的事不得不做。
“李忠那里如何?”
“已然下了几位药,让百姓煎服预防,防患于未然,可以用的药,都已分发到了各处。”沫非恭敬道。
“嗯,如今疫情四起,在城东设火场,葬化死者,断却疫情来源,另,设粥场,施赈济,缓百姓困苦。”
“是。”
···
大殿内,金丝楠木长案上放着小山似的奏章,一袭明黄的姬弘智端坐于桌案前,手指握着狼毫批阅着,看了奏报条陈,眉宇紧蹙,叹道:“此终是朕躬不携,政治末协,致兹天灾示警。”
宽阔的通廊中,一个女子缓步走出,她走的极慢,步履轻缓,长长的百鸟朝凤裙裾拖曳身后,强调了身姿的缈缦。
一宫人缓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姬弘智合上那奏报条陈,抬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低沉的声音却还是开口道:“喧。”
来人眉清目秀,温婉如水,弱柳扶风一行一动里的柔软,款款叫人如沐春晖。
她已并不年轻,但岁月仿佛并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便是当朝的皇后,天策上将封玄奕的亲妹妹,封玄菻。
“皇后怎么来了。”姬弘智抬眸,玄菻虽是皇后,可心性淡薄,清心知足,喜爱书画,寻常,却也极少来这里。
“栖凤殿莲开的极好,清晨的时候命人踩摘了些,做了莲羮,陛下可愿尝尝?”柔声开口,却也从侍女手中接过那瓷盅,缓步朝姬弘智走去。
姬弘智望着她,这女子十八岁入宫,距今已然二十年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什么,不管恩宠亦或者其他。
亦不会对自己的决定说什么,不管是这个皇后之位,亦或者九皇子。
接过那瓷盅,姬弘智却也用一小金汤匙舀了一口细品,到比平时吃的羹汤浓香,多了些清醇甘甜之味,在舌尖有薄薄一层回香。
用着手中的羹汤,姬弘智却也淡淡开口。“邑城灾情严重,如今更患疫情,云翊请旨,望朕减赋税、开义仓,解黎民之苦,安百姓之心。”
封玄菻神色淡然。“邑城灾情未除,却又多了疫症,只是苦了百姓。”
“不担心云翊吗?”这疫情听闻倒是严重的紧,虽云翊是皇子,若出了什么事自己亦不愿,但若此事离开,百姓必定心难安。
“云翊是皇子,又封了亲王,上呈天恩,下拥黎民,若因臣妾担心就让他枉顾身为皇子之责,那么臣妾,不敢担心。”
其他人或许不知,可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云翊并非她的儿子,只因他和哥哥的关心,她亦能猜到云翊的身份。
这四年来,虽然自己对云翊视如己出,云翊亦对自己恭敬,但那孩子的心思太过复杂,似早已将自己的心封存,不让人接触半分。
姬弘智思绪半晌,却也不再多言什么,只换了一声。“丞一。”
“奴才在。”一旁的蓝衣公公躬身行礼,却也靠近了姬弘智些。
“拟旨,着户部再划拨十万两纹银,减赋税、开义仓,开局散药,广施救治。情况如何,每日报朕知道。”
“是。”
“皇上,臣妾在这后宫之中亦不了什么银子,愿将自己的私存捐出,让百姓少些困苦。”
丞一亦是聪明人,亦立刻道:“奴才的家底儿虽不多,却也愿捐出,替皇上分忧。”
姬弘智却也满意的道:“难得你们有心。丞一,传旨意下去,朕本月的用度直接拨拨过去,后宫各宫用度减半,以赈灾民。”
“皇上……”封玄菻娥眉轻蹙,想要言语些什么,却见姬弘智已然出言阻止。“你也不必多言些什么,百姓忧困,朕寝食难安。”
封玄菻闻言,却也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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