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沈永平回了单位,沈浩却非要拉着夏卫东再玩一会儿,晚上再约上一中和二中足球队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一起撮一顿,为夏卫东在这次高考中放了一个卫星好好庆贺一下。
夏卫东还急着尽快把采石场的事情搞定,根本就没这心思,急着要回去。毕竟如今采石场是两人共同的生意,夏卫东一说,沈浩也就没再坚持,还特意骑车送夏卫东去车站。
路过人民医院旁边的新民小区时,夏卫东还刻意朝大门里面张望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不可能这么巧看到家住在里面的何焕玲,但想到由于自己的原因,彻底改变了何焕玲原先的人生轨迹,心里顿时有几分得意。
沈浩在车站认识人,不用买票到候车室等车,直接从停车场就上了车,回到家才差不多三点。
夏德旺正坐在院子的树荫底下编竹筐,看到儿子进门便笑着道:“这么快回来啦,怎么没跟同学好好玩玩。”
“没玩,我去县城找沈浩有点事,吃了饭就回来了。”
夏卫东从镇上一路走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走到井台边打了一桶井水,直接把头伸进桶里,井水冰凉,顿时暑气全消。
“爽!”
用搁在井台边的毛巾擦了把脸,夏卫东问道:“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厂里又没活了?”
乡农机厂这几年效益每况愈下,一年就忙夏初秋末两个时节,没活了就放假,发点基本的生活费。
“唉!”夏德旺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纹路更深了。
陈月娥从屋里走出来,告诉夏卫东道:“你爸厂里又没活了。这不早上去上班,不到中午就回来了,以后每个月就发八十块钱的生活费。”
说着也有些发愁道:“现在的社办厂效益都不好,听说砖瓦厂和塑料厂也都放职工回去了,什么时候开工都不知道。农机厂还算好,至少秋收的时候还能上两个月的班。”
虽说昨天得知夏卫东高考考了高分,上大学不成问题。眼看儿子读书读得书包翻身,能跳出农门,夏德旺和陈月娥非常高兴。但随着厂里没活又要放假了,原本沉浸在喜悦中的老夫妻俩也不由犯愁起来。
照现在的形势下去,夏德旺在农机厂一年只能上四个月的班,其余八个月每个月只能拿八十块的生活费。即便农忙时能上四个月的班,但每月工资奖金加一块也就两百出头。这样一年加起来收入只有一千五六百。
家里还有三亩半的水田,扣除三提五统,种子钱、化肥钱,交的公粮,还要留足自己的口粮,剩下的一年只有一千出头的收入。
另外春天挖点竹笋做笋干,夏天采点蕨菜做干菜,秋天打点小核桃,这些副业加起来也就一千左右。
现在儿子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这学费生活费一年怎么着也得两三千。还有个丫头读书,虽然现在就在乡里上初中,吃住家里,费用不多,但下半年就要初三。丫头成绩很好,足以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到时学费、生活费马上就要上去。
农村人都盼望着自己的儿女读书有出息,能够跳出龙门,吃上商品粮。自己的一双儿女争气,村里人都羡慕。夏德旺和陈月娥欣慰的同时也为这幸福的代价感到忧愁。
就在夏卫东回来之前,夏德旺就在跟陈月娥商量,要是实在不行,是不是跟着乡里建筑施工队的包工头出去打工,虽然辛苦是辛苦,但趁着自己现在还有点力气,也能为家里减轻点负担。
要是平时陈月娥肯定不同意,夏德旺四十好几了,又不是泥水匠、木匠,出去打工只能做做小工,收入不高不算还特别辛苦。但家里现在就这个情况,不出去打工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拖累孩子的前途吧?
夏卫东虽然不知道这些细节,但家里的情况明摆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把想承包村里采石场的打算提了出来。
“啥?承包采石场?不行,不行!”夏德旺一听,头摇的象拨浪鼓一样,“那个苏北来的何老板承包了两年亏了两年,连租金都交不起了,这些日子尽跟你舅舅扯皮呢!”
“怪不得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听到你跟你舅舅打听采石场的事情。卫东,你怎么想到这茬了?我知道你肯定看到家里不容易,想找个赚钱的门路,但承包采石场这事,那可是大事!先不说能不能挣到钱,光着租金就不是小数目,不是咱家能拿得起的。更别说请人,买炸药这都是钱!你说这钱你从哪里来?”陈月娥手一摊,也同样表示反对。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合伙人。”
“卫东,你可别胡闹!你今天特地去县城找沈浩,是不是想拉他入伙?”夏德旺顿时板起脸问道。
“卫东,承包采石场风险太大,把钱扔进去说不定连个响声都听不见。沈浩虽然跟你很要好,可你不能坑了人家,他爸可是公安局的副局长。”陈月娥一脸担心道。农村人大都怕当官的,尤其是象公安局这种暴力部门,别说是领导了,就连一般的小警察都是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