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中年妇女明显失望,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夏卫东,可能看到他这个人比较斯文,这才放心下来,埋头做自己的事,嘴里还嘀咕着一句方言,似乎在说:“这个地方有什么看头。”
夏卫东往山坳里看了一下,偌大的山只开了一角,上面还有很多爆破后的碎石没有清理下来。看这情形似乎是因为没有销路,采石场已经停工很久了。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夏卫东在晃悠,喊道:“哎,别再往前了,小心石头从上面滚下来。”
中年妇女抬头跟他说了几句,中年男子又吆喝道:“别看了,别看了,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何老板是吧?我就是这个村里的,我叫夏卫东,我爸叫夏德旺。”夏卫东走过来自我介绍了一番。
何其昌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奥,你就是那个大学生吧?听说你一直在县城读书,难怪没见过。”
夏卫东暗自腹诽自己这个大学生的名头还传的真快。点头道:“早就知道这里开了个采石场,以前星期天回来,偶尔还能听到开山的炮声,就是一直没来看过。今天正好路过这里,顺道来看看。”接着又笑着问道:“何老板,这里的生意还行吧?”
何其昌苦笑道:“行什么呀,停工都快半年了,石头都卖不出去。”
因为夏卫东就是村里的,而且还是大学生,何其昌他们两口子的态度热情了不少,他老婆还特地从屋里搬出两个凳子,放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招呼道:“大学生,到这里来坐一会儿,外面怪热的。”
夏卫东道了一声谢,跟何其昌一起在凳子上坐下来。何其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上一根:“破香烟,抽一根?”
“谢谢何老板,我不抽烟。”夏卫东摆手谢绝,接着信口胡诌道:“今天过来一方面正好顺路,另一方面是我要写一篇社会调查,咱们村里除了这个采石场也没有其它别的工业。何老板,我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何其昌点上了烟,爽快地点头道:“行,你问吧。”
“这石头为什么卖不出去呢?”
何其昌听到这个问题就笑了,“大学生,这种问题还用问,很简单,就是没人要呗!”说着,何其昌可能也是积郁良久,有人问正好倾吐一下胸中的郁闷,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也是我的运气不好,当初看中这里,一来这里交通方便,离省道不到两公里;二来周边也没有其它的采石场。原本以为生意肯定会不错。但是到现在都已经两年了,附近没啥大工程,石头自然就没人要。现在除了老百姓建房,零零碎碎来拉一点,量大的根本就没有。采石场要生存靠什么?靠的就是用石量大的工程,尤其是修路,修一条路至少需要几十万的石头……”
听着何其昌的诉苦,夏卫东忍不住插口道:“这两年我在回来的路上也看到不少地方在修路嘛。”
“都不是古长乡的,附近的几个乡镇都有采石场,他们都是就近供应。其实说到底都是关系,唉!谁叫咱没有关系呢。”
跟何其昌闲扯了半个多小时,又得知他干不下去萌生了退意,但是由于还欠着村里一年的租金,一时还无法脱身。
当夏卫东起身告辞的时候,何其昌还一脸犹豫道:“大学生,我知道陈书记是你舅舅,你看能不能跟你舅舅说说……”说到一半,何其昌回忆起早上陈国强坚决的态度,想想让夏卫东帮忙说情也没啥用,摇头叹气道:“算了,算了,这事你舅舅肯定不会答应,你就当我没说。”
其实夏卫东知道何其昌想说什么,便笑道:“何老板,你是打算想用这些设备来抵租金吧?”
“咦!你知道?”何其昌惊诧道。
“早上我就在村委会,听到了一点。嗯,晚上我舅舅会来我家吃饭,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帮你说说。”
“哦,原来是这样,让你笑话了。谢谢你,大学生。”何其昌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虽然夏卫东挺热心的,主动帮忙回去跟陈国强说说情,但他也没抱什么希望,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在回家的路上夏卫东的脚步却轻快了很多,前世何其昌应该就是靠着这个采石场发了财。目前他干不下想撤了,而舅舅陈国强的强硬态度,却让他因祸得福,撑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最终觅到了了发财的机会。
但这个发财机会是什么呢?修路,一定是修路。对了,夏卫东想起来了,与古长乡相邻,沿着省道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吴州市安清县的地界。安清县是个旅游大县,和青山县交界就有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似乎现在这个旅游景点还未开发,什么时候开发夏卫东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但是他知道在他上中专一年级升二年级放暑假的时候,这个景点已经存在了,他还带着班上的同学来玩过。也就是说这个景点的开发时间应该就在今年,开发景点必定先修路,通往景点和省道相连就有一条将近十公里的道路。何其昌也许就是通过这条道路发财翻身的。
想到这里夏卫东不由热血沸腾,有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为什么不能把握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