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忘书咬着嘴唇,想起新年她去发小家玩的时候看见的发小一家人有说有笑没有拘束感的家庭氛围,试探着开口:“我就想,我们可不可以像我发小他们那家人一样亲近,有说有笑没有隔阂——”
“说话啊,你哑巴啦?在学校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你是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欺负你所以你不敢说话吗?”说这话的人是南忘书的后妈,见南忘书始终如木头一般低着头不说话,她偏头瞥了一眼一脸头疼猛抽烟的南忘书亲爹,眼珠子骨碌一转,脸上的刻薄冷漠眨眼间变成了苦恼和无奈:“南永康,你这女儿我真的是没有办法去管了,”说着又转过眼来直盯着南忘书的发顶:“你现在也是个十六七岁的人,我已经把你当大人看待了,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在家里不愿意说话,你是觉得我们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不舒服吗?你说出来,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是我们不对的地方我们改。”
过往久远积灰的回忆像是地府幽冥深处扭曲变形的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爬上她的脑海——
那一句“怎么可能”打破了南忘书心底里最后的那一丝幻想,她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周遭所有声音都渐渐褪去。后妈还在絮絮叨叨的骂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只看见后妈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没完没了。
南忘书闻言,心下一动,她抬起眼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她的后妈,南永康丢掉烟头,长吐出一口呛鼻的烟雾,皱眉看着她,不耐烦的开口:“你妈都说了,你有什么意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呀!”
他们都是一家人,而她是外人。
南忘书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校服下摆,低着头既不去看她们也不回答她们的话,这种熟悉的窒息的氛围让她早已经习惯了沉默。
每一次鼓足勇气刨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之后换来的却只有一次次的打骂贬低和侮辱。
“你说什么?”后妈愣住了,她没想到南忘书会突然跟她对着干。
南忘书直视着她的眼睛:“既然你说我们是重组家庭不可能像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一样亲密,那你为什么在需要我帮你带孩子需要我帮你干农活的的时候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说我们要做到没有血缘关系也要比有血缘关系的更亲近?既然你知道你是我后妈,那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不想说话就不说,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说三道四?你有什么资格把我房间的门锁弄坏来偷窥我!”
这是南忘书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他们面前爆发,后妈愣得死死地,半天说不出来话,等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的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把南忘书按在地上打,南忘书不依不饶的继续道:“你敢做不敢被人说是吗?我为什么在学校能说会道,因为有些不熟的同学老师都比你好!”
“闭嘴!想被打死吗!”南永康一边拼尽全力拽着后妈把她从南忘书身上拖开,一边怒吼。
“让她打,打死我最好,我早就不想活了,打死我她也得进去给我赔命!她的心肝女儿一辈子都得背着她妈是个杀人犯的骂名,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她到底有多恶毒,打死我,毁了她也毁了她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