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44 进城　　　　徐家，徐老爹正在厨房里头下厨，家里头就他一个人在，看着大锅里边那没有油水的野菜，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午饭，家里头是有分来的生油，可是他一滴都没舍得用掉，听大儿子说这生油可是好东西，他准备把那些生油拿到村子里面富裕一点的人家去卖了，也换几个铜板过过日子。

哎，这都怪他没有用啊，老伴儿去得早，空有一副身子骨，把三个儿子拉扯长大，却什么积蓄都没有攒下来，家里头连亩像样的地都没有，眼看着三个儿子都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可是看看他们家？哪个好点儿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想着想着，徐老爹又开始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徐老爹，徐老爹，您在家么？”

徐老爹听到外头的声音，抬手抹了一把老泪，赶紧伸手把锅盖给盖严实了，这野菜充饥，虽然在他家是常有的事情，但也不好意思让外人给看到了。

“谁啊。”他打开厨房门，模糊地看着外头的人，老半天都看清楚，“哎哟，这不是青田么？你咋有空过来。”

“徐老爹，你在忙呢。”青田看了看厨房里头，灶上还冒着热气呢，而且他还看到院子的角落里散着一些野菜的黄叶子，看来，徐老爹一家又是以野菜充饥了。

“呵，呵。”徐老爹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本来青田是他那几个儿子的朋友，以前也经常一起出入，可是他知道青田家如今日子好过了，而他家还在吃着野菜渡日子呢。

这都中午了，他想客气一声，让青田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可是回头想想他家锅里的野菜，哪还好意思开口啊。

“青田，你是过来找成子他们么？”他也只好直白地问。

“是啊，徐老爹，成子他们不在家么？”这大中午了，他还以为那三兄弟应该回家了呢，看来还在山里没回来。

“呃，成子去镇上了，丰子和实子还在山上砍柴，应该快回来了。”

“砍柴去了啊。”青田自然知道，他们一家在没有做短工的时候，都会去山上砍柴拿到镇子上去卖，不过那真的卖不了几个铜钱，成子又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往往是一车柴火也换不回来多少个铜板。

上次离家要请短工的时候，他还来找过他们呢，可是他们却说早就答应了刘大财主家，不能失信了，哪成想，刘大财主家到最后竟然说不缺短工了，不要他们去开垦，那会儿成子还来找过他，可是正巧他这边短工又够人数了，他也不好意思把先报名的人赶回去，更不能让东家白白多出银子，就没答应下来，所以成子他们三兄弟今年根本就没有地方赚银子，就只好上山去砍柴拿到镇上卖。

“可真不巧啊。”

“青田，你找他们啥事儿？等他们回来，俺跟他们说，成不成？”徐老爹问道。

“这也成。”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青田想了想，就开口道，“是这样的，俺东家那边想要再雇用几个长工，问了俺的意思，俺不就想到成子他们了嘛，今天就是过来问问，看他们愿不愿意去。”

“啥？”徐老爹一听青田的话，激动得一把抓住青田的手臂，这老天真的开眼了，他家的苦日子总算是过到头了啊。

“哎哟，徐老爹，您轻着点儿。”没想到这徐老爹年纪挺大，手劲倒是不小，抓得他那叫一个疼啊。

“离姑娘真要让俺家成子他们去做长工？”徐老爹眼眶中泪水又开始打转了，大声地问。

“您轻点儿，别让外人给听了去。”这还没有定下来的事情，传到外头总是不好的，万一梨村里头的人都听说了这事儿，想做长工的人也不是没有，若是都上门去找东家说话，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事儿啊，还是越低调越好，最好无声无息地敲定下来，别给东家添没必要的麻烦。

徐老爹一听，赶忙点头，还动作夸张地转着脑袋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啥人，才轻声地问，“青田，离姑娘真要成子去做长工？是只要成子一个人么，还是……”

“呀，是青田大哥，你咋有空过来。”徐老爹的话还没有问完，外头，徐丰和徐实各扛着两大捆柴火进了门。

“爹，你咋不请青田大哥到屋里去坐着。”

徐老爹听到儿子的话，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瞧俺这记性，青田啊，俺们先进屋去说，别在外头站着了。”

“哎，好。”青田应了一声，看了眼徐丰和徐实，“丰子，实子，你俩放下柴禾也进来吧，俺就是来找你们的。”

“好，青田大哥。”两兄弟把柴禾往屋子旁边随地一放，也跟着进了屋。

“青田大哥，俺爹说的是真的？俺们几个都可以去离姑娘那里做长工去？”当徐丰听到自家老爹的话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了他们几个的身上了呢。

“是，不过你们还得自己到东家那边去露个面，总得让东家看看你们。”他也不好自己完全作主了，总得让东家过过目。

“哎，这好办，俺们现在就跟你过去。”徐实激动啊，恨不得长对翅膀立马就飞到离家去，把做长工的事情给定下来。

“实子，你着啥子急啊，成子都还没回来呢，这事又不急在这一时。”青田好笑地没急匆匆想要出门的徐实给扯了回来，瞧把这小子给急的，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还能飞了不成。

“对啊，实子，你大哥都还没回来呢。”徐老爹虽然也高兴，但也算是静下心来了，这事情有青田在里头帮衬着，应该是飞不了的。

“对，对，瞧俺这性子，青田大哥，这事儿，你可帮了俺们一家子的大忙啊，俺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啊。”

“说啥谢不谢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俺有些话可得说在前头，你们也可别怪俺说得难听了。”

“青田大哥，有啥话，你就说吧，俺们都听着呢。”徐丰说道。

“那俺就说了。”青田见他们都点头，才缓缓地说，“俺东家是个啥样的人，想来你们也是听说过的，心善自是不必说了，但你们也不能因着东家心肠好，就在离家乱来，懂不。”

“青田大哥，瞧你说得啥话，俺们是啥样儿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放心，俺们绝对不会乱来的。”

“嗯，那俺大致的把东家的意思给你们交代一下吧，你们要觉得行，再做决定。”

“好，青田大哥，你说。”徐丰爽快地点头。

“这第一嘛，就是长工得签契约，这大家也都一个样儿，暂时先签一年，看以后表现，再决定往后的事情；这第二嘛，你们以后就是住自己家里头，早起上工，晚上就回家住，是不能住在离家的，这离家人太多了，不好；第三啊，就是东家喜欢嘴巴严实的，到离家做长工，不管东家家里头种了什么菜，养了什么家畜，你们在外头，那是不可以乱说的，保密这一点，是最重要的，这是必须得记牢的，就是平常东家去了啥地方，几时回来，带了啥东西，都是不能在外头乱说的。”虽然东家说了长工只在大仓库那边，但该说的，他还是得说，不然到时候传出去些不好的事情，那不就对不住东家了嘛。

“那是，那是。”徐丰点头，这些，他们做短工那么多年了，也是知道的。

“至于最后一个嘛，自然是你们最关注的工钱问题，俺来之前，东家就已经说过了，每年五两银子的工钱，这可是很高的工钱了，你们没啥意见了吧？”

“没有。”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他们哪还能有啥子意见啊，五两银子，他们三兄弟，那一年下来就有十五两啊，那可是好大一笔财富，到时候他们就能买个几亩地，让爹自己种点菜种点粮食，一家人过生活就够了。

“反正到了东家家里头干活，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谢谢，谢谢青田大哥。”

“那好，等成子回来，你们商量好了，就到东家家里头来一趟，咱们把契约订下来，俺不能在你们家呆时间太长，就先走了。”

“哦，好，青田大哥，那你慢走。”徐丰和徐实激动得老半天没安静下来，一直在等着徐成回家，这么些年没地没存粮的日子，终于有稳定的银子可以赚了，他们能不高兴么。

“爹，俺们有活了，以后，你就可以享福了。”徐实高兴地对着徐老爹说道。

“实子，小点声儿，别让外人听到了，给青田惹来麻烦就不好了。”徐老爹心里头自然是比儿子更加高兴。

青田离开徐家后，又去了一趟两个妹夫家里头，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下，才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