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不明所已,“为什么,奴婢才羡慕明香姐姐呢,小姐你不知道,这般多年明香姐姐跟着小姐你,别人都道她是受苦受难,可是奴婢每次看着她,却都是笑嘻嘻的,仿若在做极其高兴的事,每每遇到大小姐二小姐她们的责难都忍气吞声,还百般护着你,所以当时奴婢就在想,四小姐一定是个顶好的人,直到那日……”似又回忆起了被杨嬷儿子调戏的一幕,小环的面色微微沉郁,刚要垂下头,却被一只温暖而纤细的手抚过脸颊,“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没有生来就是奴婢,人生而平等,只不过是出世的身份划分了这个界限,而已。”
“啊?”小环从未听过这般言论,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沈飞清,却见沈飞清眼底划过柔和而安定的笑意,“你要记住,人,生而平等。”
“可是小姐……”
“你看,曾经周氏引以为傲的沈冰雪,被丞相视为明珠般的沈冰雪,如今,自从被丞相公之驱逐出丞相府后又有多少人在意过她?没有了丞相大小姐这层身份的护佑,又有多少人还如曾经一般待她,永昌侯府二小姐年之漪这些日可曾来过,吏部尚书府的万婷婷可又曾来关慰过。”沈飞清声音清晰,不急不徐,却一字字让小环神色由震惊,惊诧,最后又转为深思。
“算了,别想太多。”看着小环蹙起的眉宇,沈飞清轻轻一笑,让小环恍觉整个车厢里都似静静生了光华,波动潋滟间,整个人似也被暖阳瀚海鼓荡着,心头有些激动的东西流动,却又平和温好。
小姐,真是……宁和恬雅,清新如帜,又鲜妍如让人一看就觉着岁月静好。
小环如是想着。
而此时的街头上,并不是只有许公公和沈飞清的马车在走着,此般时候正是上朝的时段,耳际旁,不停的车轱辘声不绝于耳的透进来。
与此同时,沈飞清还听到坊间里谈及到宁世子的话题,似乎,昨日的刺杀,京兆尹封锁得真不够干净。
“四小姐,前方许公公传话说,左右到得皇宫也是要等皇上下朝之后才能面圣,此般又是各府大人上朝高峰时,我们的马车既然不急,就慢着点走。”
“好的,我知道了。”沈飞清对外面驾马车的小太监道,一手却挑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车来人往,人群熙熙攘攘间走卒小贩渐多,而前方,许公公正跟一辆正与他把车并驾齐驱的马车上的人交谈着,那人的帘幕似乎掀起,露出一个头,从沈飞清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那人的侧颜,应该是哪家的大人,等等,沈飞清眸光在其马车上一转,倏然明白过来,竟然是景王爷,景靖的父亲,皇上的亲弟弟,当今唯一皇室亲王。
不过,也只是现在,沈飞清以前看过一些记栽,本来还有一位成王,皇上那一代的太子,后因染病,与皇位无缘,自身也是个无心高位只爱诗香风雅的人,风华正茂又不疾而终……那里面也是只字片语,所以她也不能从中揣磨些什么,不过,终归皇室之事,秘辛之多,书所记载想必也是经过人为淘汰方才留下。
景王爷今天四十多岁,只比当今皇上小几岁,一个侧面看去也是端华盖质,气势如雅,沈飞清正要收回眼,却好似感觉到她的注意,景王爷蓦然转头看着她,目光一触,要躲已来不及,沈飞清只能冲其微微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不过沈飞清没想到,景小王爷竟对她温和的一笑以示回礼,一张脸与景靖长得有四五分像,除了眼角有些细纹,倒真看不出哪里还被岁月侵蚀了,那一笑沾染着晨光,仿若已经识她许久般,没有任何轻视之意,竟比丞相看起来更像一位父亲。
沈飞清轻轻一滞,景靖有这么一个父亲,难怪无法无天,张扬不羁。
想来他已经从许公公口中得知她是谁,堂堂景王爷,对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投以这般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