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今日朝后对寡人建议,解了鸠罗幽的圈禁,让她自由行走桐吾园。”
颛云泽看了眼帝王的表情,皱眉道:“请王兄三思,此女身怀妖术,心怀不轨,将她圈禁漪澜殿已是国君仁慈。”
颛腾风神情淡淡,不置可否。
这两个人在她面前商议国事都不避讳她,游雪额头有些冒冷汗,但还是凝神静气给帝王把脉之后收回手,打开袖囊中的小木盒,将一粒泛着金色光泽,散发着沁人药香的药丸推到帝王面前。
见几人惊讶地眼神,“这是第一颗,还要看大王服用的效果再增减配方,请大王今夜入睡前服用。”
颛腾风点点头,没有丝毫疑问地亲手将盒子盖上,收拢在袖中。
游雪松了口气,正要借机告退,只听帝王将桌案前一张用细狼毫笔勾勒出线条工整的图纸递给颛云泽,“这是镇西侯这次递上来的北疆孑洛城的重建图。”
颛云泽接过未经细看眼中闪过惊艳之色,“蔺子健倒真不愧是奇才。”
帝王淡淡一笑:“绘制此图的是他新招揽的门客,叫玉明轩。”
游雪心中一突,偷眼看颛云泽神情,见他面色不变,只是看着绘制的草图聚精会神,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猜测这么迂回的将玉明轩抬上明面,莫非是瑞王和蔺子健暗中筹谋?
看来颛云泽也是个戏精。
不过玉明轩动作很快嘛,而且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很好!
“等明日祭祀毕后,寡人会在朝会上将此事交给工部着手推进,此事迫在眉睫,多拖延一日便是北疆隐患,届时由你亲自监察一切事宜,若有违抗,黑甲军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王兄,黑甲军耳目混杂,整军还需要时间,臣弟可否先行从奥山调派人手编入黑甲军中,执行王令?”
“一切由你全权调配,无需事事禀奏,”颛腾风顿了顿,又说道:“这个玉明轩虽出生商贾世家,倒颇受镇西侯推崇,若真如他所言,你可破例提拔,借此一事整肃干净,边疆重城,不可再出一个凉之庆了!”
“臣弟领命!”
这时,紧闭的殿门外传来闷雷震震,道道闪电在雕棱窗外乍隐乍现。
游雪站到颛云泽身边,忍了忍,还是问:“民女有一事不明,若是明天下大雨,祭祀依旧进行吗?”她虽不是神棍,但观今夜天象,明天肯定是个雨天,也许今夜后半夜就会下起大雨。
颛云泽看了帝王一眼,心中也是忧虑。
帝王却点点头说:“若真是大雨,则是天降福泽,是好事!”
游雪无奈,“大王确定能在大雨滂沱中完成两个时辰的祭祀仪式?”
她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在场几人都没有责怪的意思。
颛腾风淡淡一笑:“寡人信得过你。”她知道,所以特意深夜潜入宫中来送药给他。
游雪内心翻白眼,不客气地把琼琦拉出来做幌子,“此药出于琼大夫之手,她老人家言明大王服此药必须心静安和,不能操心受累,否则很难能发挥药效。”
“琼大夫伤势好些了吗?”
“可以下床行走了。”
颛腾风起身淡淡一笑,“这便好!”
他也不再就此多言,只是看向颛云泽:“明日是你七年来,第一次随寡人登上祭天台,从明日开始,寡人会恢复你一切权力和尊荣,该怎么做,你可明白?”
颛云泽脸色一变,当即跪地,“王兄,此时不宜,无论臣弟是何身份,都会竭尽全力协助王兄大业,只此一事,请王兄收回成命!”
帝王深深闭了闭眼,“在寡人心中,你先是兄弟,才是臣子。”他伸出枯瘦苍白的手,轻轻按在颛云泽肩头,“如今,当时兄弟同心的时候。”
他眯眼看着殿外沉沉夜色,眸色亦沉沉:“既生于帝王家,承天下黎明苍生之责,纵然万死不可辞,你骨血里流的是王室血脉,就算卸了兵权,甘被夺褫了爵位,你依旧逃不了该肩负的责任。”
“王兄…”颛云泽常年游历在外,已经习惯了暗中辅助帝王行事,根本不想再涉朝政勾心斗角之地,他紧皱着眉,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游雪却明白,当初因游泓一役大败后,若是颛云泽没有责躬引咎,一心远离朝廷只为帝王寻访神医仙药,帝王也不会时至如今虎狼环伺步步维艰,他忍受着民间对他这个大王的种种非议,如履薄冰地制衡朝廷各方势力,颁布策略,他牺牲了所有私爱,与后族周旋角力,又维持着与王后的相敬相爱的高难度演技,他纵然被病痛折磨的体无完肤,都清醒地牢记着自己身为帝王的责任和使命。
而如今,他坚守了这么久的战场,终于要开始不动声色的政权移交了吗?
是不是就算她不忍言明,颛腾风自己也意识到就算治好疾患,也没有几年的光景可以虚耗?
就在她天马行空发散思维的时候,听到帝王清冷地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寡人知道当年皇姑母之死和游将军的满门伏诛,是梗在你心中的一道刺,你倾心瀞禾,多年来你逃离王城,远走江湖,皆是为她之故吧!可是,斯人已故,这执念该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