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他所愿,眼下真是全员捧场,热烈的不行。
云景宣:“入席。”
随着这位主宰一声令下,一众将军已站在了刑台的最前排,也就是那两排属于他们的位置上。
但他们并未急着坐下,而是等着云景宣先坐稳,方才同时落座。
因为当初真有傻子听了宣王这句“入席”的客气话,率先坐了下去。
至于其结局,大概就得问问虎头铡了。
君莫邪:“小子,想不到你这哥哥真的比你还讨厌啊?”
云惊月:“……”
你说他讨厌就说他,带上我干嘛啊?
眼下,这场形似犒军却又不是犒军的宴会,也在云景宣的督促下正式开始了。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是传统,也是所有军队最喜欢的环节。
但这些军队里,却并不包含眼前的边军。
因为他们都知道,按照自家军队的传统,吃完饭之后便是熟悉的刑台了。
是,他们是观众,并不是刑台上的犯人。
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今天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呢?
无人能保证。
所以他们对此不说感同身受,也至少明白唇亡齿寒、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尤其还是在高层不分青红皂白,许多上刑台之人无辜枉死的情况下。
吃不下去,笑不出来,唯有灌下一两坛薄酒,聊慰风尘……
至于是风尘还是胆怯,或许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这场虚假的欢愉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乔乐困得都快打哈切的时候,军号声再次响起。
而与军号同时传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战鼓之声。
两种声音瞬间刺入乔乐的耳膜,险些没将乔乐从树上吓到地上。
当然,这得感谢好姐妹沐鸢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
虽然对方眼里满是嫌弃,但乔乐本人还是很感动……
沐鸢:“恶心。”
一把将乔乐的眼睛捂住,沐鸢之言毫不留情。
乔乐:“……”
好吧,我终究是错付了。
而在乔乐与沐鸢互动的同时,一道道沉重的铁链声也自场地中传来。
五十道熟悉的身影在乔乐眼中浮现,正是被抓回营地的方雄等人。
只不过由于燕离的“叛变”,那位小军官又从别处抓了一只替罪羊,再次将这一队伍补满了而已。
号声与鼓声落幕,全场鸦雀无声。
刑台终于开始了。
此刻,台上正陈列着虎头铡十架,刀斧手将铡刀抬起,等待着那一个个即将成为刀下鬼的犯人。
一次铡十人,五十人便要集体行刑五次。
这将是一场视觉盛宴,也将是一场另类至极的战前鼓舞。
是酷吏的狂欢,是众人的噩梦。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第一批人缓缓走上了刑台。对于那为首的方雄,乔乐等人是再熟悉不过。
而眼看这十人就位,乔乐等人的计划也该就位了。
可就在他们准备唱戏时,那被安排在最中央虎头铡前的方雄,却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挣脱了押解,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冲到了云景宣的面前。
夜风呼啸,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同样的,方雄冲的有多快,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便有多快。
劲风呼啸,云景宣眉眼一挑,方雄已如炮弹般倒射而出。
再然后,这个胆敢在刑台上反抗宣王的蝼蚁,便被两名刀斧手架着,拖到了云景宣的面前。
两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肚子上,鲜血几乎是瞬间自他口中喷涌而出。
浓郁的腥味在空气中充斥,却抵不过这个被打之人,那近乎癫狂的笑意。
一道道呵斥声从将军们口中传出,连带着那负责布置此次刑台的将军和一众小军官,都有了一种脑袋被系在裤腰带上的感觉。
太可怕了。
死到临头,这个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笑不要紧,若是连累了我们……
云景宣:“你想杀本王?”
目光冰寒的望着眼前的小杂役,云景宣的语气戏谑至极。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他看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就凭你?
一个连腿脚都不如普通士兵的残废,你也配?
方雄:“横竖都是一死,老子情愿有血性的去死!你个逆贼,我呸!”
喷出一口血,方雄疯狂的笑道。
他是老实,可他却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反正都要死了,何不在死前放纵一次,说一说自己想说的话,做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呢?
衣袖一挥,云景宣轻松的挡下了飞来的血沫,眼底的冷意竟消磨了几分。
云景宣:“你有冤?”
目光锁定着方雄,这位暴虐成性的宣王,居然在此刻说出了他最不可能说出的一句话……
是的,别说是在坐的众人了,就连乔乐等人都愣住了。
云景宣:“有冤你便说出来。”
在这般寂静之下,云景宣又淡淡的补了一句。
嘴巴微张,方雄懵了。可再怎么懵,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抓住了逆天改命,带着大家从宣王手中生还的机会。
于是乎,他立刻如倒豆子般讲述了自己的生平,以及自己与小军官的恩怨,再到被送上眼前的刑台。
这一刻,他与一众无辜犯人眼中都闪烁着微光,一种名为希望的微光。
而与他们相反的,是小军官与其一众上司眼中的恐惧。
难道今日这虎头铡将不铡犯人,而是铡他们这些上层之人么?
云景宣:“原来如此。”
点点头,云景宣抚了抚身上的兽皮大衣,眼底是了然的笑意。
希望似乎降临了。
直到……
云景宣:“你们有冤不假,可本王手下的冤魂比比皆是。你们技不如人,不是活该么?”
冷漠的声音在场地中响起,犹如一记重锤,将所有的希望敲碎。
说完了么?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