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褪尽东风满面妆——万之瑜番外
这是万之瑜在永宁郡王府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新婚之夜,她没有能够睡好,才闭了闭眼睛,她身边的侍女丁香就在帐幔之外轻轻的唤着她,“夫人,已经是卯正了,您该起来了。”
她就坐起来,撩开了帐幔的一角,对着丁香点了点头。
丁香见她已经醒了,便退了下去,自去做事了。万之瑜望了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了,想来今日应该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睡的正香的景珣,他被这忽然的光亮影响,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她笑了笑,又回了他身边躺下。
时辰还早,她也可以再休息片刻,好好看一看她的丈夫。
燕京第一贵公子,虽是他自封的,倒也还不算太夸张。他的相貌生的自然是很好的。她也见过许多俊朗的燕京少年,论气质仪态,自然首推风度翩翩的柯家叙郎。
沛娘的丈夫齐元放,和柯明叙是完全的两种俊朗,若女子有春秋月,他们便是月下松柏与石上清泉。
再往下论,贞静公主未来的驸马,徐家的四郎,还有宣瑞伯府的世子常毓君,都算的上是貌比潘安。
可是没有一个人是景珣这样的。从前他过的放浪肆意,是只图人生快意的浪子。
尽管这并不算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可对世间许多未曾被这样的男人伤害过的女子来说,这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人生在世,有谁不想过的快意潇洒,和爱的人无拘无束的在一起呢?
鲜衣怒马,青楼薄幸,若是没有遇见自己,景珣会是什么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熙和园里。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他给她留下的,也并不是什么很正面的印象。
他帮沛娘解了围,形象刚有些高大起来,下一刻太夫人赶到了筠间楼里,他又躲到了脂粉堆里。
再下一刻遇见,便是要沛娘帮他做事,胡搅蛮缠。她最后是被松鹤堂里太夫人的博古架上放着的木头老虎吸引了的。她也还是一个常常惦记着玩的小女孩而已。
从那一年开始,他们就常常在一起。到今日,他们会永远都不分开的吧。
他们还有许多的礼仪没有行完,不光是面对他整个家族的,还有他们之间的。
她原本以为昨夜会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和爱的人在一起,亮龙凤烛。他们会在一起,是从未有过的亲密。
尽管她恐怕要承受疼痛,但疼痛会使人铭记,在彼此身上留下烙印。他们毕竟只活这一辈子而已,所有的经历都只有一次,永不会再有,也永远都不会遗忘。
可是昨夜她过的实在有些荒唐,她的丈夫喝的烂醉,最被两个小厮驾着送回新房里来的。而后就是忙忙的让人去准备更多的醒酒汤,一碗一碗的哄着他喝下去。
他整个人挂在她身上,怎么样也不肯松手,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是来做新娘子的,而是来做他的新“娘”的。
明明都喝多了,收拾干净躺在床上,他也只是伸着手搂着她,没有再做什么。口中喃喃的只会重复她的名字,还有几句让她回想之间只觉得肉麻的话。
定下婚约以后,他平日和她说话,就让她觉得有些肉麻,没想到酒后吐真言,说了更肉麻的话。
她想起那些话来,在心里慢慢的咂摸,渐渐的脸似红霞。下一刻他似乎是有些清醒了,又像是没有,一手将她揽的近了些,慢慢的睁开眼,看清了她,吓的坐了起来。
她有些莫名,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慢慢的坐起来,眼神不善。“世子可是后悔与我成亲了?”
还没有跟他算昨夜的账,他见了她如同见了鬼,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有些愣愣的,往四周看了看,四处都是属于新婚的红。他猛的把她揽进了怀里,“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们真的成了夫妻了,对不对?”
想到昨夜他满身酒气,胡搅蛮缠的样子,她很想推开他,恨不得重重的拍他几下。可是她总是不舍得的,心蓦地一软。
“我们是成亲了,走了那么多路,也有误会,我也有讨厌你的时候,可是我们总算是成亲了。”
景珣忽而把她放开,神色很认真,“不许讨厌我。”
像是当年他们在灞水边赛马,他输给了她,把不好意思的情绪藏在强势的语言和高傲的姿态之后,问她是如何学了这样好的骑术的时候。
她最讨厌他的时候,就是看见他和萦萦在一起的时候。她本来是不打算原谅他的,没有萦萦,也还有别的魁娘子,一个个逢场作戏过去,他又是何必。
她也何必,将自己的心系在一个浪子身上。她害怕他的目光不会永远在她身上停留。
可是他去了西北,她知道他是为了她而去的。隐姓埋名,从小兵做起,冲锋陷阵,如每一个普通的燕梁士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