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翰林性子急躁,嚷道:“徐见明到底有没有私通海盗刑部的人能不清楚?若是真的,皇上还能让徐家人安全返回原籍?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来罢了,如今徐景焕是个人才,怎么能因为父亲莫须有的罪名就被埋没了?依我说,冯大人该劝皇上早些为徐家平反才是。”
冯逸荃沉了脸色:“焦大人慎言,什么叫莫须有?当初徐见明私通海盗的信是端王爷搜出的,打入诏狱的命令是皇上亲口所言,难道焦大人是在质疑皇上和端王爷么?”
焦翰林哼了一声,道:“冯大人既这么说了,还要我们做什么,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冯大人自己报上去便是,在下告辞。”
说完竟拂袖而去,史翰林和王翰林交换了个颜色,也都称恙告辞,冯逸荃气的鼻子都歪了,却也没什么办法,剩下的黄翰林和刘翰林虽然和冯逸荃交好,可刚才却没有站出来为冯逸荃辩解。
如今没了人,也说出了劝解的话:“真金不怕火炼,徐景焕考秀才时是案首,乡试又是解元,在杭州一定很有名气,若是这件事被人捅出来,万一学子起了纷争,闹起来,冯大人也难辞其咎不是?皇上说徐景焕是罪臣之子,那也是听了端王爷的话才误会的,冯大人身为皇上近臣,可不能叫皇上受蒙蔽啊。”
冯逸荃憋了一肚子气,怒道:“你当我愿意?白阁老下台,又牵扯到了江南的商贾,当时皇上就生气,说南蛮子狡诈,你们听听,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可见是生气极了的,要不是我劝着,还要取消今年江南的科举呢,几位阁老跪了一地苦苦哀求,这才让皇上收回了旨意,又派了我和余大人做主考官,如今皇上不叫徐景焕做会元,我还能跟皇上拧着来不成?我有几个胆子?”
黄翰林和刘翰林听了也是直叹气,白阁老一下台,牵出萝卜带着泥,朝中人人自危,也只有翰林院他们这些老学究还两耳不闻窗外事罢了。
冯逸荃在翰林院憋了一肚子气,思来想去,这群老顽固说服不了,还是得探探皇上的口风,遂递了牌子求见,
皇上上了年纪,很少过问朝政了,冯逸荃进了勤政殿,便看到两个如似玉的宫女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皇上舒适的躺在榻上,闭着眼。
见冯逸荃闷声不吭的跪下行礼,皇上笑道:“怎么?逸荃受委屈了?”
冯德和皇上关系很好,皇上看冯逸荃就像是自家子侄,很是亲昵。
冯逸荃委屈道:“皇上圣明,还是卸了臣主考官的差事吧,臣替皇上跑跑腿还成,这些做学问的事情皇上还是另请贤明吧。”
皇上沉吟一会,翻身坐起来,挥手叫两个宫女退下:“是因为点徐景焕为会元的事情?”
冯逸荃点头:“皇上英明,臣本想将徐景焕点为第二十名,也是极好的,可史大人和焦大人都不答应,说徐景焕文章第一,就必须点为会元,要保证考试公平。”
皇上笑笑,拿起了书案上的一份折子给冯逸荃看,冯逸荃疑惑,接过来一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竟是康王世子安成郡王奏请将徐景焕点为陪读的折子。
端王爷要踩徐景焕,康王爷却要保徐景焕,他夹在中间定要得罪一个,这可怎么是好?
前些日子皇上在康王爷的劝说下终于答应为徐家平反,还应允如徐景焕春闱榜上有名,不仅为徐家平反,还会追封徐义臣,这也就是承认了当年是冤枉了徐家。
可不知端王爷说了什么,皇上又收回了旨意,还特意嘱咐他不能叫徐景焕会试的名次太过靠前。
冯逸荃悄悄擦了额上的冷汗,觑着眼看了一眼皇上,见他神态自若,安下心来,他父亲是皇上的陪读,他只要忠于皇上,听皇上的命令,不管向着谁,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冯逸荃思忖着安成郡王已经十六岁了,已经开始学着办差事了,要陪读也是该给最小的安清郡王陪读才是啊,故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准还是不准?”
皇上当着冯逸荃,竟是蹙着眉叹了口气:“伯让是皇长孙,自然要用心栽培,准了也不为过,可端王却非说徐景焕是罪臣之子,当初他一手抄了徐家,若是为徐家平反,那他就自请削爵,若是不为徐家平反,倒是真可惜了一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