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焕回来的很晚,看得出来喝了不少酒,他是解元,自然不少人都敬他酒,可徐景焕酒量很好,倒没有醉,和老太太说起了宴上的情形:“杨大人也来了,而且和余大人关系很好,说说笑笑,像是旧识,冯大人到没有多说话,一直笑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显然不如余大人和杨大人关系好。”
老太太道:“这朝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之间也理不清,你只要记住独善其身就行了。”又说起去登州的事情:“你外祖母派来的人也住了半个多月了,就等着你呢,如今再不出发,只怕赶不上成亲的日子,再者这些应酬上的事你如今还不到时候,正好有个借口躲出去,我定了九月初二的日子,到时候你们便出发吧。”
徐景焕有些犹豫:“那张家的事……”老太太挥手道:“我自有主张,你在这儿除了打听消息也帮不上什么忙,能帮的我自然全力去帮。”
徐妙筠自从得知哥哥中了解元便十分高兴,又因为快要去外祖母家了,因此整日便是收拾行李,打点行装,把素日里珍爱的蝈蝈笼子,淘来的不值钱的小风车,柳枝篮子也都带上了。
要是原来,徐妙筠肯定会和张宝儿叽叽咕咕一起讨论带些什么去,可如今张家遭了事儿,乌云罩顶,她也不好上门打扰,遵从祖母的吩咐,她又准备了不少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帕子之类的东西,到时候送给外祖母家的人也算是一番孝心。
果真如老太太所说,连着第二日第三日都有人宴请徐景焕,都被老太太亲自出面推了,九月初二,徐景焕和徐妙筠准时起程,徐景焕带了随身伺候的东亭和东竹两个小厮,徐妙筠带了丹桂,银杏,白果三个丫头,另外还有岑福家的带领着的岑家的下人,护院,一路上也安全。
直到船开了,徐妙筠还有些不敢相信,在船舱里跑来跑去,岑福家的打点好船上的事务,见徐妙筠如此高兴便笑道:“姑娘仔细晕船。”
徐妙筠笑道:“我不怕晕船。”
自从小时候落水后,她对水便有些莫名的恐惧,但是在船上还是不怕的,从窗户往外瞧,河的两岸或是青山,或是田地,又是八月的季节,甚至能闻到岸上的桂香味。
徐景焕在看董子澄送的仪程,此次考试董子澄也中了,不过名次较为靠后,可董老爷还是十分欢喜,连着在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董子澄也是在今天才抽出空来送行。
董子澄送的是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二百两银子,还有一封信,上面写了他将来的打算,还说来年春闱要去京城和徐景焕会和,还送了徐妙筠一对珍珠耳环,一对翡翠镯子,一对金银簪子。
徐景焕看着信沉思,董子澄信上还提了一点,沈知府的小舅子偷偷派人去找董老爷,想通过董老爷向徐家求情,求帮着通通路子,还拿出了十万两银票,被董老爷回绝了。
沈知府的小舅子能来找徐家帮忙,可见是知道徐家能摆平这件事,那沈知府又哪里来的自信呢?
毕竟如今徐家还只是白身,可若是沈知府提前得到了消息,徐家要起复,那徐家起复后会得到什么样的位置能让沈知府认为徐家有这个能力救人呢?
徐家起复靠的是康王爷,白阁老和沈知府又是端王爷的人,怎么看徐家都不会出手相帮,沈知府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难道还有什么徐家不知道的内情吗?
“哥哥,外头有人打捞鱼虾,我想吃螃蟹了。”徐妙筠兴致勃勃的冲了进来,见着桌子上盒子里董子澄送的首饰便被吸引住了:“这个耳环好精致,哥哥,你是要送给我吗?”
徐景焕笑道:“是子澄送的。”
徐妙筠有些惊讶:“子澄哥哥为什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啊?”
徐景焕打趣道:“你如今是解元公的妹子,他自然要巴结着你。”
徐妙筠却不信:“子澄哥哥可不是那样趋炎附势的人,他是专门送给我的,和你才没什么关系。”说着就把耳环比划了一下,随即又想起螃蟹的事,拉着徐景焕出面向船夫讨些河鲜来。
船老大是杭州人,知道船上的人是今年乡试的头名,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送了些鱼虾蟹过来,瞧着都是上好的,徐景焕却没有白占便宜的习惯,见徐妙筠高兴,便拿出五十两银子叫东亭出面请船上的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