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这依然不能抹杀他的功绩,甬城百姓也有理由感谢他,正如来之前陆柏年提醒的那样,海东区的经济实力强盛,自己根本不需要费神费时的搞经济改革,重点任务,还是尽快稳定住局面。
在工业园区内行驶了一阵,眼看快要几个局委办的办公地点了,尹庆宁忽然放缓了车速,提醒道:“区长,前面好像出了点状况。”
龚乐山往前看了一眼,心肝立刻跳到了嗓子眼。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面上,黑压压的围了几十个人,把路面都快占了一半!
龚乐山顿觉不妙,本想让尹庆宁掉头离开,但见陈明远没啃声,只好隐忍下来,心中不住祈祷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等车子缓缓靠近了,透过人群的缝隙,才看到在一栋大楼的面前,正有一名妇女跪在门口,周围的人不时的指着她议论纷纷。
“区长,前面人太多了,要不我给公安局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派人来处理吧?”龚乐山小心翼翼的征询道:“或者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陈明远摆摆手,让尹庆宁停下车子,就径直推门下去了,踏步往人群里面走去。
龚乐山心头一揪,一边给公安局拨电话求援,一边和尹庆宁一溜烟追了上去,万一让区长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问题,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陈明远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来到了人群的外围,抬头瞟了眼大楼的门面,赫然是区教育局!
旋即,又往人群里面扫了眼,近距离之下,总算看清了状况,此刻,那名跪在地上的妇女,一手还拉着一名小女孩,看样子是对母女,小女孩不时推着妇女,希望让她站起来,可是妇女却苦着脸一动不动,不时还跟门口的保安诉求着什么。
“老乡,出什么事了?”陈明远拍了下旁边一个中年人的肩膀。
中年人叹了口气,皱眉道:“这大姐是外地人,在附近的工厂上班,喏,旁边就是她闺女了,眼瞅着要上初中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肯接收的学校,这不三天两头来教育局跑嘛,但教育局这伙人愣是没松口,说是得先交一大笔赞助费,这大姐的丈夫走得早,孤儿寡母的哪交得起啊,眼看着都开学了,着急上火起来,就跪在门口求人家发善心了。”
赞助费,说白了,就是借读费,当下,国家早已明令禁止学校向非本地户籍学生收取借读费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地的教育系统大多改个名号,直接光明正大的收费。
“指望这些当官的发善心?呵,那还不如指望强盗从善呢!”
“可不是,这年头,当官的一个比一个黑,眼睛都钻到钱眼里去,哪会理百姓的死活!”
“嗨!别说,其他单位我不敢说,这教育局绝对是富得流油,瞧瞧每年吞了多少赞助费,把他们局长养得膘肥体壮的,那肚子都赶上瑜伽球了。”
“教育局局长,我知道,贺安顺嘛,原本跟我一个村的,自从坐上这位置,日子都快赶上皇帝了,除了甬城,燕京、中海、钱塘都买了房子,光车子家里就有三四辆了,路虎、捷豹、保时捷换着开,女儿在英国留学每年单学费就几十万了。”
“骂了隔壁!有钱送女儿出国留学,却为了几千块钱刁难人家孤儿寡母,这些狗官的心真他娘的黑啊!”
路人一边议论,就有几个好心人上前,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妇女和孩子,有几个同样为人母的女人还抱住妇人的肩膀在她耳边宽慰着。
妇人泪眼婆娑的,哽咽抹着眼泪,满脸的凄苦无奈。
越听,陈明远的脸色越黯,先前江傅华就提及过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上学难的问题,却是没料到竟恶劣到了这地步,就说眼前这对外地母女,在这里无依无靠的,靠着微薄的薪水度日,一下子让她们掏出几千块借读费,这不是逼人家上绝路嘛。
龚乐山在旁边也听了个明白,心头顿时七上八下的,眼看区长的脸色愈发难看,心忖贺安顺这回是撞枪口上了,低声请示道:“区长,要不我通知下贺安顺,让他下来处置这事吧?”
陈明远还没回答,蓦地,从大楼里跑出来几个壮硕的男子,看制服就是教育局保卫科的人。
带头的是一个小平头,领着人跑到门口,一看见那妇人,脸色立马拉了下来,不耐烦道:“大姐,我说你属牛的吧,这么犟!都第几次了?在里头不也讲明白了嘛,怎么还赖在这不肯走了啊!存心找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