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活生生的母亲再现眼前,陈明远眼眶一热,顷刻间心潮翻涌,张开嘴,声音却堵在了喉咙里。
杨休宁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束,秀发高挽,呼应着那张不拘言笑的脸,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惟独当看到儿子出现在这里,眼中闪烁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掩饰了过去,走到三人面前,笑道:“都来了,那就好……真是有劳你了,若涵。”
显然,她把儿子肯来迎接老爷子的“功劳”全记在了岑若涵的身上。
知子莫若母,对于儿子固执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自然不会料到陈明远是主动请缨而来的。
但无论如何,儿子能来,她自然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岑若涵心知杨休宁是误解了,就想解释几句,杨休宁却率先道:“大家都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我们先上去吧。”
说完,她饱含复杂地看了眼陈明远,径直转身走去。
陈明远的笑容隐现苦涩,也不知道这种生疏的母子关系还要维系多久,难道自己不按照她的安排行事,就始终得不到她的肯定么?
洞悉到他失落的心情,岑若涵轻轻地揽了揽他的胳膊,柔声道:“我们先上去……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跟姨说声。”
“放心吧,岑姨,我没事。”
陈明远展颜笑了笑,又向和母亲一起来的大姑妈陈晓梅和大姑父张荣贤相继施礼,就和岑若涵跟了上去,压根没理会张自力如同猪肝一样难看的脸色。
“自力,你干嘛绷着一张脸呐?”陈晓梅瞟了眼陈明远的背影,努努嘴道:“是不是又和他拌嘴了?”
张自力的脸色由黑转红,哪好意思说自己被对方骂作没教养,只得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悻悻咽下了这哑巴亏,决意回头再找回场子,不然非得憋屈死!
…………
荣廷酒店,腾龙阁里。
“爷爷,奶奶……”
“嗳,快过来,快让奶奶瞧瞧。”
陈明远还没得及给二老问安,就被老太太拉了过去,一双慈目上下打量,“哎哟,才出去工作一年,人都瘦成这样了,该没吃好睡好吧……”
天下哪有不疼孙子的奶奶,况且长子早早的撒手人寰,在所有的孙辈中,对陈明远,老太太自然是多了几分关爱。
“他自己非要跑出去瞎闯,吃苦受罪怨得了谁?”
坐在主位的陈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声,转过头板起了脸。
老爷子已经年老古稀了,由于****时期曾遭受过迫害,以至于身体留了下隐患,虽然后来再次出山主持地方的工作,可时至今日,早已是力不从心,大多时候只能居于幕后指导家族的运转。
由于三子陈国梁需要行走仕途,几经权衡,他选择支持杨休宁掌控荣廷集团,一来这媳妇干得确实不错,坚韧勤勉,还能贯彻自己的意志,虽然权谋略显不足,但长媳的身份足以让她震住局面;二来,也是希望家业能稳妥地交给陈明远。
就是因为清楚自己天年不久,老爷子才急迫地希望陈明远能继承家族的事业,可惜,过多的希望,换来的却是巨大的失望,尤其陈明远忤逆家族安排的事情,更是让他大为光火,当时在燕京得知消息后,险些被气得血压飙升!
“爸,明远还小不懂事,回头我们再开解下就好,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陈国梁适时地出言相劝,生怕老爷子又被气得要飞回燕京疗养。
旋即,他看了眼陈明远,皱了皱眉:这侄子,此次做得实在是出格了!
老爷子气从鼻子里出,满脸的怒色清晰可见。
常言道子不教母之过,下首位置的杨休宁微微垂下了头,脸有愧色。
张自力一家则幸灾乐祸了,陈晓梅见缝插针道:“明远,不是大姑说你,你看你堂堂高材生,放着家里好好的事业不干,干嘛非钻这牛角尖,难不成在你眼里,电视台一份寻常的工作,都比呆在自家强啊?”
“要是你真看不上家里的生意,你吱一声,想去哪做事,大姑都保准给你办妥了,不然就让你大姑父给你在银行找份差事,正好专业也对口!”
大姑父张荣贤在某国有银行中海分行任副行长,想给侄子在银行里找份差事易如反掌,只是从他不以为然的笑容可以看出,他无非就是冷眼看笑话罢了。
一番话,看字面像是关心,可在座的,任谁都听得出来,陈晓梅是故意想让杨休宁母子下不了台,进而在老爷子面前失分!
老爷子洞烛高照,陈家二代们也是耳聪目明,只不过都没出言帮衬,谁让陈明远自己不争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