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只应了声‘是’,匆匆把电话挂了。
这边,沈沉轩顿了一瞬,下一秒,‘砰——’一声巨响,电话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零件,四分五裂。
飙得很高,锋利的零件擦过他半边脸颊,当下冒出殷红的血滴。
触目惊心。
可是……
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再疼,不及未愈的旧伤上再补新伤的疼。
景吾,做得很好!好到让他心死!
.............
盛星楼的办公室内,因为某个人出现,整个氛围僵冷得有些可怕。
楚侨坐在沙发上,捧着秘书送进来的热茶,看一眼对面森冷可怕的男人,心里暗暗心惊。
“她们在哪?”言简意赅,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沈沉轩站在那,冷眼盯着她。
楚侨暗骂盛星楼。明知道沈沉轩不好惹,还把她叫进来,这不是把她往虎口里送?
“我不知道。”楚侨回答。
“我再问一遍。”每个字,是从他嘴里咬出来的,“她们在哪?”
“你再问一遍,问十遍,我也还是不知道。是,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沈沉轩!”楚侨豁出去了,扬高声音,站起来。扫了盛星楼一眼,愤愤的开口:“盛总,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盛星楼还没说话,楚侨才一转身,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沉轩面上凝了一层冰。冷冽,可怖。
盯着楚侨的眼神,充满戾气,比不说话更让人发憷。
楚侨心里暗自打了个寒噤,有些惊恐的后退一步。盛星楼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明明应该讨厌这女人,可是,这一刻,还是上前一步,箍住了她的腰。
“沉轩,冷静点,她是我老婆。”他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老婆?
这两个字,让楚侨神色恍惚,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跳不可遏制的加快。
她知道他有多厌恶自己,结婚,就是给她的屈辱。隐婚,也是必然。可谁曾想,老婆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也是可以这样熟练。
“把她们的下落告诉他,你放心,不会出事。”在她走神的时候,盛星楼紧了紧她的腰,替沈沉轩说话。
楚侨回神,看了沈沉轩一眼,眼有坚持,“我不会说,也不会再让你从景吾身边抢走鸾鸾。”
“鸾鸾是我女儿。”沈沉轩冷冷的提醒她这个事实。
盛星楼接话,“这不算抢。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要带在身边是理所当然。”
楚侨气盛星楼站在沈沉轩那边,挣开了他的手,义正言辞,“现在你知道鸾鸾是你女儿了,可当初景吾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哪?”
她质问。
“当时,你在和你的未婚妻订婚!你和她出双入对,天天头条!”
“沈沉轩,你永远都不知道景吾是带着什么样绝望的心情替你生下这个孩子!她生鸾鸾的时候,还只是个学生。大好的年华,大把的青春,在未来等着她。可她却用那么好的时光,为一个负心汉生孩子!你问问现在21岁的女孩子,大学生,有几个有这种勇气?她的心,也是肉做的,经不起你一再折腾。你若是给不了她要的生活,那拜托你,放她一条生路。算是行善积德,行么?!况且,她现在已经有人疼,有人爱,真的不需要你再来搅合。没有你,她会过得更好,更幸福!”楚侨鲜少把话说得这么呛人,一路说下来,让一旁的盛星楼愣了又愣。
今天还真是开了眼界。小白兔原来也有不那么好惹的小爪子。
以前,当真是小瞧了她。
沈沉轩面上的阴鸷不退,盯着楚侨半晌,薄唇掀动,冷冷的吐了几个字,“这次,她已经亲自堵了自己的生路!”
彼此纠缠,就算死路一条,他也要拉着她一路走到黑!
楚侨被他那句强势的话震慑,忧心忡忡。
这次,景吾是真惹怒这头狂狮了。
......
楚侨出了办公室,赶紧喝了口水压惊。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总替景吾不安。
想了想,到底还是拿了电话给景吾打电话报告情况。这会儿,景吾已经在老家了。楚侨直接打的老家座机。
“沈沉轩在这边。”楚侨一开口就提了这个人。
景吾心颤了下,抿着唇,没说话。
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怒火正盛。
“他在找我要人,我看你最近带着鸾鸾在老家好好避一避,暂时不要回来了。”
景吾其实也没打算再回去。
“过两天,我会回去交辞职信。”她面有哀戚,低头静静的看着地面,睫毛微颤 了下,“我想带鸾鸾回a市。”
“……”楚侨能感受到她语气里浓浓的无奈和难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独身带个孩子,若不是真有苦衷,谁会愿意如此背井离乡?
“再想想吧,也许……会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景吾没再说话了,很迷茫。
只要他不放弃,即使她逃到地球的另一端去,他照样能把孩子找到。
如今,她只希望……
他和黎芜,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也许,他能好心放过她的鸾鸾。
这个想法,盘旋在脑子里,顿时,怅然若失。说不出的难受。
....................
沈沉轩扒拉下百叶窗,看到楚侨挂了电话,便朝董毓仲使了个眼色。
在盛星楼疑惑的眼神下,董毓仲打开手里的黑夹子,把工具给架上了。很快,楚侨和景吾刚刚的谈话内容从听筒内传出来。
盛星楼抓狂,“你什么时候在我这儿布了窃听器?”
而且,还是监听他老婆!
沈沉轩的心思在她们的对话上,正好听到她说要回a市的事,眼神又冷了一圈,搁在沙发靠上的手绷得连青筋都跳了出来,没空理会盛星楼。
董毓仲压低声音替他解释,“进来的时候才布下。盛总放心,马上会撤掉。”
也是,这人做事一向是势在必得。
盛星楼听到景吾说要递辞呈,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得,现在又把人给吓跑了。成天欺负人,这就是报应。”
沈沉轩把盒子合上了,看了眼董毓仲,沉声吩咐:“把明天的行程往后推。”
“是,沈先生。”
盛星楼撑着风情绝艳的脸,笑得很欠扁,“这种时候,若是悄悄去告点密,会不会更刺激一点?”
“你和新欢的艳照,给你老婆看看,会更刺激。”
沈沉轩拉开门,说话的时候,头都没回,冷冷的出了办公室。
盛星楼不以为然的撇嘴。
给她看又如何?他那些艳史,她知道得清清楚楚,什么时候又闹过了?
他娶了个好老婆,简直是大方、善解人意,完美n+1!
可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她的大方,他总觉得不是那么舒服。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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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夜,静悄悄的。广袤的夜空,有繁星闪烁。
景吾哄了鸾鸾睡下,一出来,就见陆少川正蹲在地上帮母亲准备明天父亲忌日上要用的东西。
两个人细细碎碎的说着话。母亲看陆少川的眼神,总是欣慰有余。像是看自家女婿一样。
“妈,你身体不好,别蹲着了,早点去睡吧。”景吾走过去,要把闵星怜扶起来。
“妈这身体现在早好了,别操心。”闵星怜拍了拍女儿的手。
陆少川抬头看她,“晚上的药按时吃了吗?”
“嗯,吃了。声音是不是听起来好多了?”景吾贴着他们蹲下。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儿。
陆少川手心是脏的,只好翻过来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没发烧就行。明天去墓地你记得多穿点儿,天冷。闵姨,你也一样。”
闵星怜欣慰的笑了笑,“把鸾鸾和小景交给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陆少川冲景吾‘嘿嘿’一笑,一副寻要表扬的样子。景吾认真说了一句:“谢谢。”
她那么正经,陆少川反倒垮了脸。
“谢什么?回头有机会了,得把你欠的这些情一件件的都讨要回来。”
陆少川就随口说说,景吾却认真的放在了心上。欠他的,很多,她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才还得了了。
闵星怜看了他们俩人一眼,状似不经意的说:“你们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又都知根知底,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还不打算结婚?”
景吾一愣,怔忡的看向陆少川。
四年前,她把陆少川带回来,当正式男朋友介绍过。结果,鸾鸾生了出来,不是陆少川的。
那会儿闵星怜对女儿失望到了极点,成天忧心她的人生大事,就怕这个孩子毁了她一辈子。
眼看着身体越来越差,要承受不住。
结果,陆少川再次当了英雄,和她一再保证,永远不会撇下她和鸾鸾,会照顾她们一辈子。这样一来,闵星怜才多少放心了些。
之后的几年,景吾一直都不敢说实话,母亲这副残败的身躯,再为她操心,她就罪过了。原想着能拖就拖,没想到,今天又把这话题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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