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回去吧。那个何中山的事,这次祖父就当不知,你自个儿趁早安排妥当了。只是,下不为例。”韩老爷子笑容可亲地拍着韩四的肩膀,语气轻快,却听得韩四面上的表情一噎,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韩四转身离了院子,韩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散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恼和感慨。
韩家嫡支子嗣太少,如今就这么一个,他还想着这个孙子能把韩家撑起来。可如今这形式,几位皇子都大了,心也大,可这脑子却都不怎么好使。卢家在北边忍气吞声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想法。再加上北燕和草原八部的事情——北边的各大世家都是如履薄冰,韩家更是如此。
“老夏!”韩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声,朝院子外头唤了心腹管事过来吩咐道,“你去跟姨婆说一声,秦家的事,就暂时搁着吧。”
夏管事面色恭敬十分利索地应了,脸上没有半分迟疑,转身就往外头去寻说媒的媒婆去了。
这边韩四少爷出了韩老爷子的书房院子,拧眉想了片刻,招来先前出去打听消息的管事仔细吩咐道:“巷子口那家客栈,先前住着的人,你再去好好打听清楚了,长什么样,跟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一件都不许落下了!”
管事的抹着一头的热汗,忙不迭地点头应着,等韩四嘱咐晚了,又是一阵小跑。往外头寻人细细打听去了。
秦家和施家两位老爷子就比韩老爷子晚了小半个时辰察觉到不对劲。
马车一到城门,城门口守门的官兵头子在周明面无表情的注视中打了个寒战,又被客栈掌柜塞了一大定银子,赶忙放了卢俊昭和林晚的马车出去,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大对劲儿,赶紧就往秦家报了信——施家和韩家自然也没落下。
“卢二不是要赶着去上任?可这个时候还带着媳妇儿来咱们平梁府……卢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秦二老爷秦如寿伸手挥退了传信的管事,拧着眉吸了口气,看着秦老爷子疑惑道。
“卢家同皇家几辈人的恩怨纠葛,这一辈更是闹得世人皆知。卢汉广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能有什么主意?”秦大老爷秦如海慢吞吞地收了桌上的笔墨纸砚,声音不急不缓地轻哼道。“圣上五十多岁了,历代大秦的皇帝都没活过六十……”
“圣上不是还有几个皇子?大皇子背后就站着两大世家,顾家和魏家可都是实权在握*“
秦老爷子目光如利剑一般投向秦如寿,后者面色一僵,讪讪地住了声。
“平梁府向来几不靠。”秦如海看了秦老爷子一眼。捻着胡子慢慢分析道,“朝廷对平梁府治理不严,卢家要管平梁府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北燕更是管不着这块。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十来年平梁府就是北边的几大世家轮流坐庄统管。可偏偏平梁府同北燕接壤多,又紧挨京城,金安城一带又临海。这一代事儿也多,可利也多。卢家只怕想横插一脚进来。或者干脆收了平梁府。”
“那卢家心也太大了些!平梁府占地辽阔,陇川府和定北路加起来也没平梁府大。真要是收了平梁府,那就是小半个大秦!难不成他卢汉广还想在北边称王?”秦如寿倒竖着眉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骇然地看着秦老爷子和秦如海。
“这也不是不可能。”秦如海仍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声音不轻不慢地朝秦如寿笑着解释道,“西宁王若是能有个孙子,只怕早就反了。当年西宁王府闹得那么热闹。又是宠妾灭妻又是抛儿弃子。卢俊卿至今身子不好,你以为是为什么?卢家也不过是忍一时之气罢了。后头卢家又交了一部分兵权。哼!圣上只怕暗中乐了两三年,可惜都用来便宜北燕了!圣上无容人之心又不及太祖手段雷厉果断,如今,更是骑虎难下了。”
“好了!”秦老爷子大手一挥,沉着脸,声音漠然地打断了秦如海的话。“这不是咱们为人臣子该议论的事。”
秦老爷子顿了顿,慢慢扫视了秦如海和秦如寿一圈,声音平静地吩咐道:“连城那头,让人盯紧徐开言。还有金安城。”
见秦如寿一脸疑惑拧眉的表情,秦如海面上则是波澜不兴。秦老爷子暗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只这两个嫡子,大儿子还好,性子稳,看事情也看得明白,可什么话都敢说。二儿子,老实愚笨,脑子转的慢,根本就不像他秦中南的儿子!秦家日后也只能指望下一辈了!
“卢二这趟应该是去见徐成林的。平梁府于卢家是势在必得,若不然,卢家有什么动作,这平梁府日后就是在北边牵制卢家的隐患。有平梁府在,北边就能连成一片,这于卢家是大利。于咱们,究竟好坏如何,此时却不得而知。”秦老爷子扶着椅子躺了下去,慢慢眯着眼睛似自言自语一般叨唠着。
“徐录风任了寻城守将,徐成山中了状元被派到南边去了,徐成林却突然告老还乡,之后徐开言又在连城任了知县。徐家的举动怎么看都透着些古怪。”秦如寿瞥了秦如海和自家老父一眼,拧着眉迟疑着问道,“徐家该不是也有了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