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十年。
暮春三月。
木扶疏,树影婆娑,太息山一片欣欣向荣。
碧波荡漾的镜水湖畔,有一棵歪着脖子的杨柳树,树下一站一跪了两人,负手站着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一身玄色的袍子是专供皇室的蜀锦所制,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映在他的袍摆上,月色的龙纹若隐若现。
少年的脸上还存着些稚气,可细细瞧来,他一双凤眸微微的上挑,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忽地,少年凤眸一眯,冷冷地望着跪在脚边的青年低喝:“秦王,你可知罪?”
“臣罪该万死。”摄政秦王薛缥恭敬地以额触地,伏地为礼。
“秦王,朕向来宽仁待下,可你此次罪犯滔天,便莫要怪朕不念血脉亲情了!”小皇帝毅然挥了挥手,示意暗卫上前,“白卫,将秦王……将秦王……”
五岁登基,小皇帝在波绝诡诈的朝堂历练十多年,处事向来明快果决,可此次却是要亲手处置伴了自己十多年,如师如父,如兄如友的皇叔,到底还是生了丝犹豫。
“陛下,臣触犯龙颜,乃大不敬之罪,该当凌迟处死!”秦王薛缥缓缓地抬起头,清俊的面颊笑意盈盈,仿佛那“该当凌迟处死”的不是自己。
小皇帝冷冷地看着他的笑靥,良久,再次挥手,面无表情地示意白卫退下。
一群闲鸭绕着偌大的镜水湖游了一趟又一趟,细长的柳枝款款地在湖面上点下一圈又一圈清浅的涟漪,树下的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跪,一冷一笑地僵持着,气氛诡异得很。
“师兄!你身子弱,怎么又跪了?”忽然,一个黄衣的柔媚女子穿拂柳,急急地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