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前的泥地上,铺了一领破席,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儿,半合着眼,直挺挺、硬梆梆地躺在上头。
唉,看这老头儿面色青白,尽是死气,想必这就是那亡了的老父了。
旁边,一个穿着白色麻布丧服的姑娘头上插根稻草,跪在一旁,嘤嘤地啜泣。
我想着,戏本子里那些卖身葬父的姑娘都有那西施、貂蝉之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卖身时被几个流氓地痞瞧上了眼,正要强抢而去,此时,人群中必得适时站出位英俊潇洒的翩翩少侠,这少侠不仅打跑流氓替姑娘解了围,而且还出了银子让她安葬亡父,姑娘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
不过,此番,嗯,此番这姑娘姿色着实平庸了些,想卖出去怕是难了。
唉,也是世风日下,这金陵的父老乡亲忒心狠,见了这样的惨剧,也只是围了一圈指指点点、看看热闹,并未见个仗义相助的善心人。
是以,我心中登时起了那无比同情之心。
我又叹一声,悄悄打自荷包里摸了两颗生米大的南海珍珠,用帕子包严实了,递到这姑娘的面前:“姑娘,你快拾掇拾掇,将你这老父埋了吧。”
这姑娘身子一颤,扯了衣袖抹了抹眼泪,惊疑不定地抬头瞧了我一眼。
登时她双颊飞红带羞,两眼蓄水含情。
我微地一愣,低头瞧了瞧我这一身的潇洒男装。
不会吧,我叶容这副模样竟是男女通吃?先是那小镇子里的白面书生,又是这卖身葬父的姑娘?
唉,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这姑娘也是,她爹爹才死,她便这样含情脉脉、娇羞无限地瞅着一个……嗯,一个男子,终是不大妥当吧?
我心下便有了些许的不自在,左手半掩了嘴,清了清喉咙,右手拿着帕子,往姑娘眼前递了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