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正了身子,“是苗宁告诉我的,你当时发烧那么厉害,我总要问一问你吹冷风发高烧的原因吧。”
我深思而迷乱的望了他一眼,是我自己糊涂了,难道我在怀疑什么吗?苗宁自然是知道包裹的事情,告诉周煜也很正常。
“我和你一样,都以为阿珩结婚的消息是真的”,周煜叹着气说,“是我安排阿珩到东北去的,我知道他很痛苦,就建议他出去散散心。正好有个朋友邀请我去滑雪赏冰雕,我就让他帮忙招待阿珩。你不用担心,我那朋友会看着他。换个环境,有助于调整心情。”
“谢谢”,我喃喃地说。
周煜凄然微笑了一下,“不用客气。你的一颗心都系在阿珩身上,却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感受吧。我内心的痛苦,其实不比阿珩少,但我知道,我的死活,你不会关心。”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我仓促回应着,一面迈开脚步想要逃避。
手臂被他猛然拽住。“放手!”我惊呼,“你不怕被人看到吗。”
“你过得好吗?我是指……新婚生活”,周煜依旧抓着我不肯放手。
“很好,非常好”,我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他却将我的手臂箍得更紧,“你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嫁给一个老头子,会好吗?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这是我的事情,你没有权力干涉”,我愤然,“快放开我,你想败坏我的名声是不是?”
他的眼光倏然暗淡,颓然的松开了手。我逃也似的跑回了餐厅。
我为阿珩忧心忡忡,却不敢在汪守成面前表露半点,每天都在煎熬中度日。我知道汪守成也很担心阿珩,有几次听到他在打电话,应该是向周煜的朋友询问阿珩的情况。挂断电话后,汪守成的脸色总是阴沉沉的。
有一天晚上,我发现汪守成打完电话后神情悲痛,显得格外苍老而憔悴,终于忍不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凝视着我,一语不发,半晌才凄楚地说:“阿珩滑雪时出了意外,受伤被送进医院。”
“严重吗?”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膝盖胳膊扭伤,还出现轻微脑震荡,我已经派人去接他回来了”,汪守成靠进了沙发,眉梢眼底,逐渐涌进一抹迷惘与痛苦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又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孩子,太不争气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可是把整个集团的未来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啊!”
我垂下眼睛,瑟缩着说不出话来。
汪守成抬起头,睁着一对暗淡无光的眼睛,喘口气,萧索的摇了摇头,“等他回来,让他到这儿来养伤,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想办法开导他。”
我心神不定而情绪紊乱的站在那里,陷入一份深切的自责和椎心的惨痛中。如果我当初没有轻信那个包裹的内容,如果我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阿珩回来,也不会害得他这样忧郁痛苦而不事振作。可是,即便我等到他回来,我们就能如愿在一起吗?冯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汪守成睡下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浑身倦怠的躺在床上。我不知道阿珩到这儿来疗伤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我真的能开导他吗?只怕是乱上加乱。我瞠视着天板,疲乏压着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中的思想却如野马般奔驰着。
阿珩终于回来了,那天上午,他是被直接从机场抬回来的,据说是下飞机后,体力不支倒地不起。他不光受了伤,而且正发着高烧。在二楼房间的床上躺下后,他晦暗的眼睛始终凝注着天板,整个脸庞罩在一层沉挚的悲哀里。
我取了红外线额温枪给他测体温,天哪,39.5度!
家庭医生张华匆匆赶来,我用家里的电子脉搏仪给阿珩量脉搏,他的脉搏跳得非常快速,且不规律,数据显示是108,为心动过速。长时间的心动过速会使心肌容易疲劳和劳损,我紧皱着眉头。
张华取出听筒,解开阿珩上衣的扣子听诊。阿珩一动也不动的躺着,依旧两眼失神的望着天板。
我的呼吸异常沉重,似乎也有点心动过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