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起来,最初住院的时候,他经常半夜惊醒,啼哭不止,我要哄很久才能让他安静下来。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从早到晚在医院陪着小宝,沈曼莉从报纸上看到消息,也专门请了心理专家来给小宝做心理辅导,帮助他消除心理阴影。
渐渐的,小宝情绪稳定了,胃口也好了,脸色一天天红润起来。
“姐姐,我想哥哥了,他为什么不来和我玩呀?”那天小宝突然问起了阿珩。
我的心脏陡的沉入了地底,讷讷难言。
雪瑶也在场,她不知道小宝说的哥哥是谁,但见我脸色异样,便哄小宝说,哥哥很忙,等他有空的时候,会来看小宝的。
我没想到,汪守成会在这时候推门进了病房。他的腿疾好像又严重发作了,颠跛得厉害,但脸上仍带着一种威严的气质。汪守成应该是来看小宝的,他进病房时,雪瑶正背对着他,当雪瑶一回头的那一刹那,我注意到汪守成眼睛中光芒一闪,脸色立即显得十分苍白。
“你……”汪守成十分专心的注视着雪瑶,声调中带着些难以抑制的颤栗,“你……你是……”
“我是小宝的幼儿园老师”,雪瑶恭敬的说,同时对汪守成展开一个温柔而宁静的微笑。
汪守成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雪瑶那张年轻而姣好的脸,我的目光掠过汪守成,又投向雪瑶,雪瑶被汪守成看得很尴尬,微垂下头,绞扭着双手。
我心里犯嘀咕,汪守成该不是看上雪瑶了吧,真是个老不正经的。
好半晌,汪守成闭了闭眼睛,惘然的一笑,“是我糊涂了,你才多大,怎么可能……”
我和雪瑶都奇怪的望着汪守成,他仍无法把眼光从雪瑶的脸上移开,紧紧的望着她,嘴上却在和我说话:“孩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表示谢意,“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爷爷好”,小宝友好的和汪守成打招呼。
汪守成终于转移了视线,步履蹒跚的走到小宝身旁,俯下身对他微笑,“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小宝摇摇头,又点点头,稀里糊涂的。
汪守成伸手轻抚着小宝的头,“这孩子很有福相,应该享福,不该受苦。”
我愣了一下,揣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汪守成回头望着我,脸上浮现一种类似严肃的表情,“我有话要和你说,出去说吧。”
我又是一怔,莫名的紧张起来。
“有什么事你尽管忙去吧”,雪瑶说,“小宝有我看着。”
我于是轻“嗯”了一声,伸手欲搀扶汪守成。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汪守成拒绝了我的好意。我想起汪家那个柱着拐杖不让人扶的吴老太,暗自感叹母子二人真是一个德行。
汪守成走得很慢,我亦步亦趋。我们出了住院大楼,上了车。车子驶离医院,目的地是简·爱集团总部大楼。看到那栋气派的建筑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上回来的时候,是为了追查害死妈妈的车祸肇事者,离现在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发生了多少事情,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汪守成把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说办公室隔音效果好,适合密谈。我满心疑惑,不知道他要和我密谈什么。
我跟随汪守成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这是一个硬朗但绝不生硬的办公环境。桌椅除方便工作的功能外,椅背有仰躺式设计,可以舒适地阅读。同时,在家私的周边有品、草木的陪饰,增添办公环境的人文气息。还设计了一个专门区域陈列书籍及收藏品,一看便知他有阅读的习惯和收藏的雅兴。不过最吸引我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蓝色调写意派水粉画。
“这画好有意境”,我赞叹。
汪守成笑了笑,“这是我最爱的色调,我觉得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一种蓝颜色的液体,那是春暖开时未名湖水的颜色。”
“看不出,你还是个这么浪漫的人呢”,我笑言。
“我在你眼里是个老古董吗?”汪守成斜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