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疲累到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却睡不着觉,精神萎缩。听着苗宁发出的各种声响,愈发的思绪凌乱。过了许久,苗宁终于也熄灯上床了。我的床铺摇晃了一下,苗宁探到我这边来,小声问:“妤葶,你睡着了吗?”
我拧亮放在床头的小台灯,坐起身来。
“我就猜你睡不着”,苗宁爬到我的床上来,“晚上怎么啦,我看你好像哭过,谁欺负你了?”
我也需要找人倾诉,便将今晚碰到周煜的事告诉她了。
苗宁轻声叹气,“其实我对那个大叔的印象不错,人长得挺帅的,对你也很关心体贴。不过我知道你是个死心眼,唉,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等汪谨珩回来,让他当面给你一个解释再说吧。”
我黯然叹息,是的,我要听阿珩亲口对我说出他的婚讯,他欠我一个解释。
苗宁默了一会儿,将握紧的右手摊开来,上面有一把钥匙。“这钥匙先帮我保管一段时间行吗?”
我奇怪的望着苗宁,昏暗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投下朦胧阴影,“这是什么钥匙,为什么要交给我保管?”
“这你就别问了”,苗宁不愿透露,“总之先由你保管,千万别丢了,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拿。”
苗宁不再说什么,回自己床上睡觉了。我熄了灯,在黑暗中握着那把钥匙,手微颤着。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把钥匙,也许关系到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一个会给苗宁带来灾祸的隐秘。
我为苗宁担忧,却不曾想到,灾祸会降临到我自己的头上。周五晚上选修课下课后,我去幼儿园接小宝回家。小宝平常晚上将近9点就睡了,但每到周五晚上,他知道我会去接他回家,就坚持在幼儿园等着我。
整个幼儿园只有一个全托班,而且是全市为数不多的全托班之一。本幼儿园的学生和一些外来的孩子,全部小朋友加起来也就50多人。现在的家长都舍不得把孩子送全托,除非是工作实在太忙或者像我这样有特殊情况,迫不得已。
其他小朋友都睡下了,只剩小宝还在教室里玩玩具,雪瑶陪在他身边。全托班由两名老师按上半夜和下半夜轮流值班,雪瑶就在学校住宿,不是她值班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看护孩子,现在像她这样的好老师实在难得一见了。
小宝见了我,立即丢下手中的玩具跑过来。
我摸摸小宝的脑袋,一阵心酸,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众星捧月般宠着,可小宝只有一个名义上的姐姐,姐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能给小宝的爱护太少太少了。
我跟雪瑶交谈了一会儿,了解小宝在幼儿园的情况,之后便带小宝离开幼儿园。
已经夜里10点了,老城区夜间荒凉,行人稀少,我牵着小宝的手,行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我无意识的抬头仰望夜空,密密麻麻的繁星,半明半昧,渐渐的我的眼睛模糊了,我看见阿珩的黑眼睛,像浸在黑色潭水中的星星,对我眨动,我仿佛听见他在对我柔和低语。
一束突如其来的强光闪了我的视线,我模糊的看到,一辆红色小轿车风驰电掣般的向我和小宝冲来。我本能的反应过来,飞快地拉着小宝闪避,险险的躲过一劫。正暗自庆幸,那辆车从我们身边掠过后,竟掉了个头,又对着我们疾驰而来。
我惊恐的意识到,那辆车是冲着我和小宝来的,开车的人想要撞死我们!来不及多想,我带着小宝返身向幼儿园飞奔而去,我们刚走出幼儿园不远,幼儿园的传达室有人值班。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我注定劫数难逃,只有把小宝交给雪瑶。
我听到身后汽车引擎疯狂的轰鸣声,那辆车再度掉头向我们冲过来了,幼儿园传达室的入口近在眼前,我拼尽全身气力,将小宝猛推了进去。
就在我以为死神已降临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的沉寂,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大撞击声传来,我看到传达室的窗户被声波震得“扑啦啦”抖动起来。
我的耳鸣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刹车声、撞击声、小宝的哭喊声,还有各种呼叫声和警笛的鸣响,像一个个大浪,排山倒海的对我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