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神情触痛了我,可是,我只能狠下心肠,“赔偿问题,就交给法院解决了。”
“鄢小姐,老爷有事想见你,请你随我走一趟”,春英的出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心头怦然作跳,汪守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要见我?
阿珩的神情也显得紧张,“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如果有什么事我再告诉你”,我不希望汪守成知道我和阿珩的关系,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阿珩黯然叹息,“好吧,我在这儿等你。”
春英带我到三楼的小会客厅,进口泰国镂空雕挂饰、格栅的巧妙的隔离、别致的镂空椅背,可见设计师的精心安排。
“请坐”,汪守成对我很是客气,还亲自泡茶。
我双手接过他递过的那杯乌龙茶,软软的靠坐在沙发里,小啜了一口,心里直打鼓,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汪守成坐在我的对面,燃起了烟斗,默默的打量我。我依然靠在沙发里,不动,也不说话,眼光无意识的看着桌面的烟灰缸。
“小鄢同学”,汪守成平静地说,“我已经听说了,潘维伦,是你妈妈车祸的肇事者,你到我们家来,是为了暗中查找线索。”
我盯着汪守成,等待他后面说的话,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我是想和你商量,如果你能够放弃诉讼,我会替潘维伦赔偿 0万元,同时将他开除出集团”,汪守成慢悠悠地说,“我咨询过律师了,如果起诉,你无法获得这么多的赔偿。而且请律师,打官司,劳心费力,最终的结果,潘维伦最多也就被判有期徒刑六年,对你没有多大的意义。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抚养弟弟,如果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我不得不承认,汪守成的话极具说服力,听起来完全是从我的利益出发考虑的。但我也不是傻子,我知道他这样一个精明的生意人,肯定不会做亏本生意,“我想知道原因,不能不明不白的接受你的条件。”
烟雾后面,汪守成眼里的光芒炯炯逼人的射向我,“我这样做,是为了维护集团和品牌的形象。不瞒你说,现在服装行业的竞争非常激烈,我们当前最强劲的对手,是戈利亚集团,殷氏家族的服饰企业,如果被殷家兄弟知道简·爱的品牌销售总监肇事逃逸,一定会借机大做文章,这样将对简·爱品牌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用双手捧着茶杯,深吸了口气,茶香和烟草的味道混合着,弥漫在空气里。我知道,在妈妈的心目中,小宝是摆在第一位的,为了小宝,她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骄傲和尊严。汪守成说的没错,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抚养小宝长大成人,我需要钱, 0万不是小数目,足够支撑到小宝上完大学了。
“怎么样,能接受吗?”汪守成深吸了一口烟,喷了出来,烟雾弥漫在他和我之间。
我凝视汪守成,很长一段时间默然不语。即便我不答应,又能怎样?以汪家的势力,由不得我不接受。我的思索、怀疑、悲哀应该都流露在眼神里了,而他的眼光里,只有研究。
他显然已经把我研究透了,因为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支票簿来,开了一张 0万元的支票,递给我。
我默默不语的接过来,望着上面的数字,心头似压着千斤巨石,压迫得我五脏六腑都绞痛起来。 0万元换妈妈的命,太便宜了,但可悲的是,除了接受这桩便宜的买卖,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能向不公平的命运屈服。
抬起头来,见汪守成正色的望着我,“这不是空头支票,现在银行下班了,明天一早你就可以去银行提现,等取到了钱,再撤销诉讼。”
我紧闭了下眼睛,逼回即将涌出的泪水。“好!”我站起身来,“一言为定。”
汪守成的唇边浮起一个隐隐约约的微笑,“一言为定”,他向我伸出手。
我没有和他握手,仓猝转身,逃离了那个令我压抑和窒息的空间。
我脚步沉重的下到二楼,阿珩早已等候在楼梯口了。
“我爸和你说了什么?”他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