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太医伏地禀告:“便是德妃娘娘问下来,臣等也要如是禀告,小阿哥这样的病症臣在宫里也见过,诸位阿哥之前,皇上膝下好几位皇子,就是这样夭折的。”
边上李侧福晋已满面是泪,但她没有纠缠哭闹,听太医这般说,只虚弱地问:“我能养活他吗?”
太医没底气,唯有宽慰:“虽说听天由命,但或许侧福晋照顾得好,小阿哥能长大,这事儿没个准数。”
李侧福晋含泪欠身道:“还请太医救治小阿哥。”言罢已是捂着脸泣不成声,那模样直叫人看得心碎,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儿子,胤禛怎会冷酷无情,上前来扶着李氏的身子道,“你安心照顾孩子,有什么事,我和你一道面对。”
李侧福晋抬起凄楚泪眼,满目感恩之态,重重点了头。
太医需要回宫复命,而胤禛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不得不亲自到宫里向母亲解释,便派人传话给福晋,说他进宫一趟。
西苑里人散了,又恢复往日的宁静,偶尔能听见小阿哥的啼哭,但虚弱的小生命毫无力气,比起正院里大阿哥震天响的嚎哭,小阿哥这几声实在不算什么。
巧珠打发了下面的人,进屋来悄声掩了门,侧福晋正坐在摇篮旁发呆,她走到身边轻声道:“小姐,四阿哥看起来可伤心了,您看他立马儿就进宫去了。”
李氏恍然醒过神,看着丫鬟说:“我进门那么久了,他还是头一回那么温柔地看着我,弘昐若有三长两短,他会来安慰我,不会再顾忌谁的脸色了吧。”
巧珠笑道:“四阿哥对小姐一向挺好的,只是宋格格咋呼、嫡福晋矫情,明明您最贤惠,反而显得淡淡的了。”
李侧福晋苦笑:“可我就是不能像宋氏那般谄媚邀宠,也永远及不上嫡福晋在四阿哥和德妃娘娘心里的地位,所以能争取的,我一定要为自己争取。”说着话,转眸看向摇篮里孱弱的孩子,不免又心痛,“可若是弘昐能好,我也不愿演这场戏。”
巧珠比了个嘘声:“您小声点儿,这也不是您的错。”
原来李侧福晋特地挑了今日去正院禀告孩子病了的事,就是想孩子生病可不挑日子,怨不得她破坏四阿哥才回家和福晋团聚的好事,再者便是弘昐前几次看似小打小闹的不舒服,她就已经从大夫口中获悉儿子有天生隐疾,这孩子怕是养不长久。
本来心痛欲碎,可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孱弱,那日又见福晋发狠毒打了宋氏,可丈夫那儿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心里就明白,她不能失去了儿子再失去了四阿哥的怜悯。便故意折腾得请来太医,势必要让四阿哥亲耳听见,更让宫里德妃娘娘知道自己有多可怜。
四阿哥到宫里时,皇阿玛还在额娘那里歇着,今天怕是不走了,他把孩子的事告诉了母亲,岚琪虽然痛心,可孩子命薄她也没法子,如今才明白了太皇太后昔日说,看多了子嗣凋零的伤心事,连伤心也会麻木。
之后反是皇帝和儿子说了些与孩子无关的话,彼时岚琪去宁寿宫向太后禀告这件事,太后亦是一样的态度,但还是以她的名义,从内宫拨了一名太医留守在四阿哥府里,往后专心照顾小阿哥。
那天岚琪会永和宫时,儿子已经离了,玄烨因为旅途疲惫,用了膳后就早早歇下,两人并未多谈论这件事,倒是第二天皇帝离开要去上朝,一起都到门前时,玄烨才吩咐她:“昨天说好的事,就别等了,正好出了弘昐这样的事,你把毓溪叫进来,教教她该如何面对。这事情尴尬,别叫她让人算计了。”
岚琪皱眉,玄烨却苦笑:“你再把太医叫来问问清楚就好。”
“皇上的意思?”
玄烨不屑地说:“李氏一直请的大夫,要不要朕为你找来问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