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此带来的奇怪现象,便是新人进宫后,皇帝几乎不理会,永和宫是时常缠绵之地,其他妃嫔或多或少也会出入乾清宫,太后不得已问过一次皇帝为何撂下新人们,玄烨很坦白地说:“她们年纪太小了。”
这样的话太后无法反驳,也不知怎么劝皇帝,自那以后再不过问,时间长了,一切都会顺其自然。
转眼已是年末,腊月时皇帝下旨,将于正月巡幸五台山,着皇长子和皇三子随驾,四阿哥这回虽没捞着随驾的差事,皇帝却把他送去九门关防,让他和九门提督和将士们一道看守好京城。这是极其紧要的位置,特别是皇帝一旦离京,九门之治,关乎着紫禁城里那张龙椅。
胤禛来给额娘请安时,岚琪没乱插嘴办差的事,只盯住他要小心身体。待到正月时,皇帝在除夕元旦侍奉太后过了年后,正月初三就动身起驾往五台山去,后宫妃嫔一律不随驾,皇帝带着儿子和大臣就走了。
圣驾一离京,四阿哥立刻就准备了铺盖搬去九门大营居住,岚琪听说这消息,直嗔怪儿子太紧张,大正月里就把一家子人都撂下,本有心接儿媳妇和孙儿们进宫解闷,一想到毓溪那么紧张弘晖,还是作罢了。
因是正月,四阿哥府中难免会有送往迎来的人情,宅门进出的门禁比往日松了些,那天毓溪在自己屋子里与前来拜年做客的娘家亲戚说话时,底下丫头却来通报,说宋格格出门去了。
要说府里的规矩,大多是德妃娘娘定下的,譬如四阿哥出入宅门不能带侧室妾室,譬如侧福晋和格格侍妾不可以随意出入宅邸,看似严苛不近人情,但阿哥府就是个小禁宫,她们身为皇子的女人,若不谨言慎行,就算在宫外住着,一样会惹出大麻烦。
一直以来,府里女眷们恪守这些规矩,只有李侧福晋因为生儿育女,为了孩子的尊贵,才被松口可以随四阿哥和福晋进宫请安,但宋格格依旧只是比奴才高了那么一点点的侍妾而已,只因这半年来,四阿哥在家时大多歇息在宋格格屋子里,她渐渐觉得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平日里骄纵张扬些也罢了,今天竟然胆敢不向家主母请示就自己跑出去,毓溪听到时,脸色都变了。
娘家的亲戚必然是帮自家闺女的,纷纷数落宋格格不懂规矩,怂恿毓溪要好好整治侍妾。她们都在家里做正室夫人,虽然都是大老婆,可都及不上小老婆在丈夫跟前吃得开,现在轮到四阿哥府里也有这样的事儿,明明事不关己,也乐意看到小老婆受责罚。
当然毓溪不会留她们等到宋格格回来看自己责罚妾室,早早把娘家亲戚打发了,就找人来问,想知道宋氏跑去哪儿了。其实她生气归生气,也没觉得多大不了的事,顶多是在自家亲戚面前有些抹不开脸面,若是宋格格只是跑出去随便逛逛也罢了,她并不想小题大做。
可毓溪压根儿没敢想,宋格格竟然是准备了点心食物,带着丫头和家中小厮,套了马车往九门大营去探望四阿哥。丈夫离家已有两天,才两天她就等不及,宋格格这样做,让外人看来,就是四阿哥府里没规矩。
毓溪这下气大了,偏偏宋格格跑了趟大营,非但没叫四阿哥责备,反而两人还乐呵呵地处了一下午,她得意洋洋穿着丈夫的大氅回来时,等待她的却是家法家规。
大正月的日子,正院里一片肃杀气息,毓溪质问宋氏为何这样坏规矩,才被丈夫捧在手心里的人,怎么会服气被福晋教训,本还跪在地上的人,突然站起来挺直腰杆说:“妾身只是心疼四阿哥在大营里吃不好,那里将士都是习惯了粗糙日子的,咱们爷哪里经受得起?福晋每天忙着接待这个客人招呼那个亲戚,妾身虽是自己跑去的,可是说您让妾身去的,四阿哥可高兴了,还让妾身回来告诉您,在家要小心身子,不想应付的客人,让管家打发就是了。”
宋格格向来一张嘴厉害,伶牙俐齿一番话,自以为有理有据站得住立场,却不晓得她自己跑去还打着毓溪的旗号,是更加戳人的事,向来温和宽厚的四福晋终于忍耐不住,厉声要下人对宋氏动家法。
偏偏这样热闹的时候,三福晋不知被那阵风吹来,和五福晋七福晋八福晋一道,像是正好路过四阿哥府,想进来喝杯茶说说话。谁晓得一进门就听说里头喊打喊杀,一打听竟是四福晋在教训府里的格格,妯娌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三福晋满面不屑,轻蔑地哼笑:“我就说吧,你们四嫂一向很有本事收拾那些小妖精,我们进去瞧瞧,你们几个也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