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更加说不通了,他一心一意护着毓溪,我去说这些话,他反而觉得我催他。”岚琪无奈地叹着,与布贵人道,“就是与你说说解闷罢了,这上头的事急不来,指不定他们好好的,我瞎操心。”
但做母亲的并没有瞎操心,小两口再淡定强大的心,恐怕也抵不过舆论的压力,宫里宫外的闲言碎语刀子似的飞向四阿哥府里,说四福晋自己不生养,还霸着丈夫不让他去碰妾室,诸如此类的话不断,岚琪管得住宫内悠悠之口,却管不住外头风风雨雨。
那之后的日子,毓溪越来越少进宫,青莲传进来的话,说福晋每日专心照顾小郡主,看着平平静静没什么事儿,夫妻俩一如既往的恩爱和睦,府里爱嚼舌头的都让青莲处理了,外头的话是不大好听,但福晋深居府内,倒也听不到什么。
起初听青莲这些话,岚琪以为孩子们不会有事,可五月里毓溪带着念佟进宫请安,母女俩在宁寿宫陪着太后时,跟进来的青莲悄悄来与永和宫德妃娘娘说,这几天四阿哥和福晋吵了一架。原是福晋让四阿哥多多去李侧福晋和宋格格屋子里,四阿哥不答应,两人言语不和,在屋内吵得很大声。彼时小郡主就在福晋身边,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可是她们都不敢进去,只等四阿哥负气离开,她们才进去哄孩子,福晋则是躲在帐子里谁也不肯见。那之后就闷闷不乐,本以为今天不会应邀进宫,没想到还是来了。
岚琪听得心内沉重,但仍旧对青莲道:“你们不要在他们之间多嘴多舌,会惹得更加麻烦,这事儿早晚都会过去的。”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宫里宫外的人一直都看四阿哥府里夫妻和睦,看四福晋对德妃娘娘如亲母女般孝顺,却不知也会有这样尴尬的一天。当其他府里福晋侧福晋们都挺着肚子出现在宫里时,所有的尴尬和无奈都落在了永和宫和四阿哥府上,亏得四福晋还能淡定从容地抱着孩子进宫来请安,从满身喜气的妯娌中间走过时,目光都不往她们身上停一停。
可四福晋表现得越大度得体,嘴碎的人就越爱从中找麻烦,这边岚琪听过青莲的话后往宁寿宫来,半道上遇见荣妃一起,两人一道进的门,要往太后寝殿走时,路过边上的屋子,听见里头三福晋的声音在说:“她还指望什么,不是说了不能生养吗?我和她一道进门的,早年那个我没保住,这两年养身体,不就又有了。亏得我屋子里还有几个小妖精缠着三阿哥,听说四阿哥府里侧室都是近不得四阿哥身的,咱们四福晋治家有道,小妖精们服帖着呢。说到底她生不出来,把四阿哥拴在屋子里也没用。”
岚琪一脸冷色,荣妃尴尬得赶紧调头去那屋子里呵斥儿媳,岚琪懒得听她们的话,径直往太后跟前来。
内殿中,太后正抱着念佟逗她笑,温宪温宸都围着皇祖母,眼巴巴地望着小侄女,毓溪安静地坐在一旁,忽见岚琪到了,便起身迎上来给额娘请安。
温宸转身跑来,缠着岚琪道:“额娘,我想抱抱念佟,可皇祖母不让。”
太后笑悠悠说着:“她才多大,我怕摔着孩子。”
岚琪坐下陪着太后和孩子们说笑,不多久也将念佟抱在怀里,她的小孙女真是玲珑可爱,孩子一入怀什么烦恼都没了,只等乳母抱去要喂奶时,岚琪才想起坐在一旁的毓溪。毓溪安宁得好像不存在似的,这会儿见乳母把念佟抱走了,便跟着一道去。
温宪和温宸好奇新鲜,也随嫂嫂离开去看小侄女,岚琪望着门口发愣的功夫,太后唤她:“今天孩子们都进宫,我原想热闹热闹,可看到毓溪才突然想起那些事,不禁心疼这孩子。宫里人都说她身子不好不生养,是不是真的?”
“没有的事儿,当初太医还说岚瑛不生养,她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岚琪笑着说,“身子不好倒是的,做姑娘那会儿就肯病,臣妾估摸着是胤禛疼她,这几年并不着急。孩子们自己不在乎,咱们操心反而叫他们烦恼了。”
太后连连点头:“你这样想就好,就是那些话传得不好听,可这宫里宫外几时能有消停的时候,你若与毓溪说得上,劝她看开些,我就不多嘴了。”
说话间荣妃从外头进来,一脸尴尬地说三福晋不大舒服,提前离宫回府去了,她对着岚琪也是笑得很勉强,今天三福晋这话若非她们姐妹俩一道亲耳听见的,不然岚琪生气,荣妃指不定还觉得她大惊小怪。
待离了太后跟前,荣妃连声向岚琪道歉,岚琪也不客气,与荣姐姐道:“说不生气才是哄骗你的,咱们二十几年姐妹情分,不要为了孩子们生分。三福晋脾气性子那样,我不怪她,但是姐姐也该多多教导规劝,我这里看在姐姐面上什么都能不在乎,可那孩子若冲撞了旁人,姐姐难道往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给人赔不是。”
荣妃却是苦叹:“从前就说不听,现下仗着肚子里有孩子,更不把我放在眼里。其实我根本不想管他们了,你不要觉得我这些话矫情,我比你在这宫里更多十几年,有些事早就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