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很放心,点头没说话,又懒懒的不想起来,还是被岚琪再三拖起来,说有大臣等着见的,皇帝可不能躲在永和宫不出去,玄烨被她推着往门外去,立定着说:“夜里来乾清宫陪朕用晚膳可好?”
岚琪推着他出门,朗声喊来环春,对她道:“快问问你家万岁爷,夜里想吃什么?”
那一晚,德妃娘娘带着膳食到乾清宫伺候晚膳的时候,袁答应正从她原先住的地方出来,带着在那儿几乎被人遗忘的小王氏一路到了长春宫,八阿哥从书房回来时正好撞见,因母妃那里有女眷,他便派了宝云去请安。不久宝云捧了两碗菜回来,说是惠妃娘娘赏的,今晚她那里几个姐妹聚在一起,请八阿哥不必过去了。
八阿哥匆匆洗手吃了饭就要读书,随口问宝云:“那个跟着袁答应的人很年轻,我从来没见过,是哪家的小姐?”
宝云笑道:“八阿哥只管读书,宫里的事都不打听呀,这位和钟粹宫那位陈常在是一道进宫的,是个官女子。”
八阿哥哦了一声,宝云又笑道:“和她一道入京的汉家女子里,两位去了四阿哥府里呢,那两位您总见过了吧。”
“李侧福晋和宋格格吧。”这两位八阿哥果然认识,心里还想,皇阿玛的妃嫔都跟儿媳妇一个年纪了,再往后是不是就该比他还小些?
宝云则喜滋滋地说:“下个月五阿哥的婚事成了,就等着您和七阿哥了,奴婢真好奇哪家小姐作咱们八福晋。”
胤禩怪她将来不肯跟自己出宫,那谁做了自己的福晋都和她没关系,两人正说笑,门前跑进来一个男孩子,身后是阻拦不住的门前太监,一路说着:“十阿哥,您等等……”
“你们下去吧。”看到十弟一脸悲伤地站在跟前,胤禩倒很镇定,吩咐太监下去,又让宝云去告知惠妃一声,而后再去宁寿宫看看那里的人是否知道十阿哥,自己则拉了弟弟坐下,问他,“你用过晚膳了没?”
十阿哥却突然掉眼泪,豆大的泪珠挂下来,抹掉后哽咽着:“八哥,我听宁寿宫里的人说,我额娘快不行了,八哥,我想见见她。”
胤禩惊异不已,问他:“什么快不行了,贵妃娘娘病了?”
温贵妃病重的事,尚是秘闻不能宣扬,三日后岚瑛进宫时姐姐才对她说起,可自从她有了身孕姐姐就不许她去咸福宫,怕贵妃疯癫伤着她,岚瑛自己也谨慎,顶多在门前行个礼就走,如今听说贵妃快不行了,不免心中难过,一直说贵妃虽然曾经可恶,可终归是钮祜禄家的人,他们家也不容易。
岚琪则道:“皇上说,宣召阿灵阿易叫人瞩目,反而给阿灵阿添麻烦。所以要我问问你,你回去问阿灵阿,钮祜禄家有什么想要的没有,贵妃最后的日子,那点体面还是要有的。”
岚瑛笑:“皇上真好。”
“是啊,皇上说看在你的份上。”岚琪这般说着,心里却打鼓,顶好妹妹一辈子别晓得,玄烨给贵妃下药致她疯癫那么残忍的事。
可才说罢这些事,孕妇忽然一阵胎动不安,唬得岚琪立刻给她宣召太医,幸好只是虚惊一场,正询问太医一些话时,太医院又有太医来,环春笑道:“这儿没什么事了,大人请回吧。”
来者却屈膝禀告,说他才从宫外四阿哥府里回来,岚琪听得心里紧张,还以为毓溪身子不好,却听太医说:“四阿哥府里的宋格格有喜了,微臣特地来向德妃娘娘道喜。”
果然不多久,青莲也急急忙忙从宫外跟了来,本想给娘娘报喜,却叫太医抢了先,她欢喜地说着:“这太医竟还抢了奴婢的彩头。”
岚琪是高兴极了,虽然这两年多来,都说是四福晋身子不好,可难免有人爱嚼舌根子,故意散布难听的话,说是四阿哥不能。她一直忍着那口气,心想计较了才是叫人看笑话,这一天一天的等,终于等到送子观音眷顾,不管宋格格是否身份低微,好歹四阿哥府里有所出,那些嘴碎刻薄的,也该闭嘴了。
隔天四阿哥和四福晋一道进宫,胤禛在额娘面前点个卯就匆匆去了书房,他离开婆媳俩反而好说话,岚琪安抚着毓溪说:“也算是你得偿所愿,待宋氏产下孩子,便养在你屋子里,你不必可怜她,这是规矩。”
毓溪静静答应,岚琪又道:“安胎的日子也不用太精贵伺候,那样反而不好生养,她只是个侍妾,别为了一胎孩子捧得跟主子似的,你越是不在乎,她才越明白自己的尊卑。”
“额娘放心。”毓溪眼中有天生的贵气,“四阿哥府里的女主人,只有儿臣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