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岚琪耐心地开解着儿媳妇,直等傍晚听说太子从南苑赶回来,向太后道安慰后,已经把文福晋接回毓庆宫。而随太子一道归来的四阿哥,也来接妻子回住所,瞧见妻子眼睛红红的,面上不禁有几分担心,被岚琪笑话:“你是不是想着,额娘欺负她了?”
胤禛时常觉得额娘比妻子还能撒娇,已习惯应付这些笑话,况且之前为了妾室多了一个格格的事冲额娘不尊敬了几句,心里一直很愧疚,更乐得哄母亲高兴,母子俩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才离开。
岚琪立在暖阁门前看环春将他们一路送出去,回来时环春见她怔怔发呆,便搀扶着往门里去,只听得主子喃喃自语:“什么事都是看别人的清楚,落到自己身上,就只剩下糊涂。何况毓溪初经人事,我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如今照旧许多事还不能放下。”
那日后,太后和皇帝还是给了文福晋一些恩赏,安抚她失女之痛,太子对她更是体贴入微,而宫里人都知道太子更喜欢文福晋,且有传言说是侧福晋下手毒害文福晋和孩子,使得毓庆宫里两位比从前更势同水火。又如文福晋对毓溪所说,她什么都没有,可她有太子的心,侧福晋折腾再多的事,也注定赢不过她。
二月下旬,四阿哥屋子里李侧福晋和宋格格进门,内务府紧跟着禀告四阿哥的宅子竣工可以迁入,岚琪与玄烨商议后,计算着宅子里家居摆设等等需要准备的日子,定在四月初二让他们搬出去。
转眼已在三月,陈常在和王氏入宫,荣妃安排她们一起住在了王常在和袁答应曾经住过的地方。
那日两位新人入宫后,先去宁寿宫给太后行礼,之后照规矩要走一趟咸福宫,但贵妃一向是不见人的,荣妃早早打点,让陈常在和王氏最先去翊坤宫给宜妃行礼。
岚琪这边等在景阳宫预备和荣妃一道见新人,却等来吉芯新鲜地说着:“僖嫔娘娘带着王常在一起在宜妃娘娘屋子里见了新人,不知哪几句话冒犯了,王常在竟要堂妹跪在翊坤宫门外向宜妃娘娘赔罪,这会儿听说陈常在一个人去了长春宫,之后才会来东六宫。”
“只是个官女子,将来名头大一点的宫女太监都能欺负她。”荣妃叹息,“王氏若来日无宠,这宫里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岚琪默默不言语,荣妃絮絮叨叨说:“王常在也太自以为是,这就给堂妹做规矩,难道她不怕皇上喜新厌旧,将来喜欢上小王氏,有一日堂妹若压过她,她往后落得和僖嫔一个下场?”
这些话岚琪零星听得一些,随便应付着根本没往心里去,待得陈常在从东六宫过来,便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妇人从门前走入,虽已是宫嫔装扮,还浑身是姑娘家气息,岚琪听得荣妃一声叹息,要知道她的荣宪公主,可比这些年轻的还要大几岁。而岚琪自己的儿媳妇,也比陈常在年长了。
陈常在初入宫闱,虽然宫里早有人派去教导规矩,可一处一处走下来,不仅没有熟悉些,反而更加害怕胆怯,翊坤宫里的遭遇一定把她吓坏了,紧绷的神情破坏了她的美貌,看起来并没叫人眼前一亮。
荣妃在岚琪耳畔轻声说:“四阿哥屋子里两个新人,可比她漂亮多了,真可惜没能见到另一个,都说那一个比王常在还好看。”
岚琪笑而不语,等陈常在行了大礼,荣妃便问她一些客气的话,陈氏礼貌对答,但声音听着一直在打颤,但她脸上虽有胆怯害怕,神情中却不见卑微懦弱,眼睛清澈明亮,颤悠悠的目光里,时不时有几分坚强掠过。
也许是昔日南巡途中对陈家有些印象,皇帝也曾对陈常在的父亲大加赞赏,岚琪对陈常在有几分好感,此刻为了让陈常在放松些,与荣妃笑道:“没记错的话,我和荣姐姐见过陈常在的额娘吧,咱们说过话的。”
荣妃歪着脑袋想半天,记忆早就模糊了,且南巡途中见过不少官员的夫人,对陈常在母亲几乎没什么印象,可岚琪却自顾自地说着:“陈常在很像她的额娘,都是江南美人。”
提得母亲,陈常在才第一次敢正眼看这位传说中的德妃娘娘,见她满面和善的笑意,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高兴地说着:“娘娘说的是,自小家里人都说臣妾与母亲长得一模一样,母亲若是知道娘娘记着她,一定要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