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十四弟被拎了进来放在地上,小家伙打了个滚自己爬起来,满面不服气地看着哥哥,可是又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鼓着腮帮子和哥哥对峙,只见哥哥怒气冲冲地问:“今天谁跟着十四阿哥?”
包括那被涂脸的小太监,门口有三个永和宫跟来的人伏地请罪,四阿哥正要骂人,十三阿哥突然站出来说:“四哥,小云子是跟着我的,他没有跟胤禵胡闹,您别责罚他。”
四阿哥见胤祥护着自己的奴才,虽然眼睛里都是对兄长的畏惧,还是有胆魄地说了想说的话,胤禛倒不觉得生气,心想也犯不着动怒吓着弟弟们,便沉下心,转身对胤禵道:“笔是用来写字作画,几时成了你的玩具,再不许有这样的事,听见了没有?”
十四阿哥撅着嘴高高抬着下巴骄傲地看着兄长,他自己反而生气了,哼声说:“我要给他们驱邪,难道不用笔,用手画吗?”
胤禛才熄灭的怒意,瞬间因弟弟一句话复燃,转身从教案上拿来戒尺,这三指宽的红木戒尺是皇帝赐给太傅们训诫皇子之用,可毕竟是皇阿哥,这戒尺顶多用来敲打桌椅发出声响警醒他们,从来不会真用来打人,这会儿四阿哥却拿尺指着十四阿哥,厉声呵斥他:“把手伸出来!”
四阿哥一向严肃,平日里的确是温和的兄长,可在书房里从来不苟言笑,兄弟们出了书房的门还敢跟四哥说几句玩笑,可在书房里就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这会儿见四哥要打十四弟,小的几个已经吓坏了,五阿哥七阿哥几人,则根本不敢劝阻。
那红木戒尺头一回用来打人,噼啪声响传出时,伴随着十四阿哥的哭声响彻整个书房,他越哭哥哥越打,四阿哥越打,他哭得更凶,到后来还是被众人拉开,但十四阿哥再没停下哭声,眼看着闹得不可收拾,只能先把年幼的十四阿哥送回去。
永和宫里,岚琪落得清静,拿了红纸写几幅福字准备用来包年礼送人,正与环春绿珠几人说笑,突然听得哭声,一声声额娘喊得凄厉,做娘的立时听出是儿子的哭声,声音由远及近,也有门前宫女跑进来说:“娘娘,十四阿哥被送回来了,哭得可凶了。”
岚琪撂下笔,着急地趿了鞋子便要出门,环春几人赶紧跟上来为她穿好鞋子,打起帘子时十四阿哥已经被抱过来,她立刻上前抱下小儿子,屈膝蹲着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上上下下打量,着急地问:“胤禵怎么了,摔着哪儿了,伤哪儿了吗?”
岚琪满心以为儿子在书房受了伤,可是胤禵全须全尾没一点损伤,身上也干干净净不像与人打过架,哭成这样实在奇怪,等她不经意捏了儿子的手,握到比平日肿的手掌时,翻开一看,一条条红棱子布满整个手掌,手腕手指上也未能幸免,再摊开另一只手,也有几条,很显然儿子挨打了。
如此岚琪反而心里一定,再起身抱着儿子回到屋子里,要把他放下自己坐,十四阿哥却一个劲直往母亲怀里钻,搂着额娘的脖子死死不肯撒手,岚琪拗不过他,只有抱着哄他不要哭,现下儿子情绪激动,她知道问也问不明白。
嚎啕大哭的孩子在母亲怀里终于渐渐安静,环春已拿来热帕子,小心翼翼给十四阿哥擦眼泪,哄着他说:“十四阿哥不哭了,奴婢做了好些好吃的,就等着您回来,咱们吃点心去可好?”
胤禵提不起精神,软软伏在母亲胸前呜咽,岚琪拍哄着他说:“不许哭了,有话就跟额娘说。”一面给环春使了眼色,示意她去打听怎么回事。
环春便笑着说去给十四阿哥拿点心,出来后就找人问发生了什么,听得是四阿哥打了弟弟,倒不觉得什么大不了,转身要回去禀告主子,门前有人进来,但见宫女们簇拥着四福晋又来了。
环春上前伺候四福晋解下大氅,见福晋里头只穿了屋子里的常衫,可见出门着急,便拉着福晋等一等,翻出娘娘年轻时的褂子给她穿上,仔细提醒道:“您这样闯进去,娘娘可要生气了,衣着不体面,会被人笑话的。”
毓溪摸了摸身上的衣裳,幸好自己好些衣服都是婆婆平日赏赐的,多这一件婆婆也未必看得出来,才安心谢过环春,再折回婆婆的寝殿,便听见十四弟呜呜咽咽的哭声。
岚琪虽不知是胤禛打了弟弟,可这宫里能打或会打她的儿子的人能有几个?此刻见毓溪跑来,心下便知,小儿子是被他亲哥哥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