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春绕过身后去给主子打理秀发,轻声笑道:“如今真是不一样,皇上大大方方就把您接走了,从前总还是偷偷摸摸的。”
忆往昔,岚琪也感慨万千,窝在暖暖的浴水中慵懒地说:“说实在的,我比她们每一个人都过得好,可心里却还是会不满足,人的**和贪念真是可怕极了,环春你知道吗?”
“奴婢知道。”环春笑着说,“可是娘娘不必担心,您再大的**,皇上也会满足您的。”
屋子里静了静,旋即就听见水声哗哗,不知主仆俩闹什么,外头只听见嬉笑声,等绿珠几人进来伺候,环春的衣裳都湿透了,地上更是一片狼藉。岚琪裹了衣裳起身,便催着她去换干净的别着凉,等环春再折回来时,听见紫玉在禀告说:“腊八那日太后娘娘要在宁寿宫摆宴,请了几家王府里的福晋,裕亲王和恭亲王府里也要来,太后娘娘请娘娘照顾一下,让您陪着裕亲王福晋,别让其他娘娘接触,不然说些不该说的话,对宫里宫外都是是非。”
岚琪应着,见环春来了,便屏退绿珠几人,脖子里和腰上腿上那些与玄烨亲热留下的痕迹,是见不得人的,岚琪又很注重保养身材和肌肤,一寸一寸的都要仔细呵护。眼下冬天气候干燥,稍稍疏忽,风一吹脸上就皴了,她可不希望玄烨兴起摸自己一把时,手里毛毛糙糙的。
岚琪用来润肤的凝脂,都是苏麻喇嬷嬷带人亲手调制,多年来岚琪一直用这些,独有的香气也让玄烨贪恋,是宫里独一无二的一份,旁人求也求不得。但内务府也有好东西,只是,虽说江南送来的东西好,可江南气候温润,冬天也是湿乎乎的,那边的女子冬日并没有这些需求,防冻防皴反是北边制的才好些,可宫里的妃嫔们都笃信江南美人美水也美,迷信那里送来的东西,每每江南贡上什么,都争着抢着的要,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用那些东西。
收拾干净后,岚琪在大立镜前站着,身上只有银绸寝衣,屋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她脸上红扑扑的未施粉黛,透着素颜的清爽,眼眉间少了墨笔描摹,神情气质都柔和了许多,她将腰上的衣服紧了紧,摸了一把自己的腰肢说:“到底比不得年轻那会儿了,稍稍贪嘴多吃两口,就立刻给颜色看,往后你们少弄些好吃的给我。”
环春给她拿来一件衣裳披着,看着镜子里的主子说:“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奴婢看着洗尽铅华的您,总觉得和十几年前没什么两样。”
岚琪凑到镜子前,让环春送一支蜡烛来照亮,细细地看眼角嘴角的肌肤,果然还是能找到淡淡的纹路,她不免惆怅:“这几天和皇上在一起,肌肤相亲时看他的脸,眼角的皱纹深了好些,相比之下,我的确没太多的变化,可是能再熬得住十年吗?待我容颜衰老时,他还会这样带我出去散心过几天么?”
“娘娘您看太后保养得多好,只要肯用心,咱们能和岁月搏一搏的。”环春拉她坐下梳头,厚厚一把青丝绕在手里,感慨道,“娘娘的头发这样密实,再过十年也不会显老。”
岚琪却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再过十年,又会来什么常在答应?这样的日子,总是没有尽头的。”
环春不解主子为何好好的又惆怅起来,她不懂男女情爱,但知道深宫里的无奈,便想让主子冷静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话。反是梳好头,岚琪吩咐她说:“正好要过节了,你派人去宫外买上好的胭脂水粉,适合冬日用的才好,各宫各院每人都送一份去,算是腊八上我的赏赐。”
环春抬手比了比钱:“娘娘,这可要上一比银子呢。”
岚琪黠然一笑:“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会找她们的主子去要回这笔钱。”
环春见主子心情又好了,乐得哄她高兴,之后便找人出宫去置办东西,又把各宫各院的名头都数了一遍,务必哪儿都不能少,永和宫的人办事利落干脆,赶在腊八前一天,就将德妃娘娘的赏赐都发了下去。
算起来,盛宠不衰的德妃,好像还是头一回这么大方,连皇帝都惊动了,梁公公被派来问德妃娘娘为什么这么做,岚琪笑悠悠与梁总管道:“你回去跟万岁爷说,我这儿了百八十两的银子,万岁爷给凑个整数,赏我一百两银子,我就告诉他为什么。”
岚琪身在妃位,一年明着的白银俸禄只有三百两银子,开口就问玄烨要一百两赏赐,也就她做得出来了,梁公公哀求德妃娘娘别给他出难题,环春把梁公公送出去时便笑:“您回去告诉皇上,娘娘的意思就是回头自己去解释,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梁公公叹气道:“万岁爷和娘娘之间,与旁人都不一样,我这儿办差要看人做事,总是一疏忽就把娘娘这儿的‘规矩’放到别人身上,偶尔闹出笑话,弄得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