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答应已经出了月子,正好太皇太后没了的那几天她能出门走动,丧仪上的事一件没落下,也算是头一回正正经经跟着宜妃出现在宫里,但没人有功夫来计较这些闲事,皇帝多悲伤人人都看在眼里,谁敢在这时候给皇帝添堵。
“你也歇着去吧,每天跪几个时辰,我看你脸色越来越差。”宜妃痛苦地揉着额头,唤桃红找太医给她来开药,一面又说章答应,“这事儿早晚得过去,皇上也不能天天伤心,宫里的事不就已经开始恢复平常的模样了吗?咱们要盼着往后的好日子,这些日子赶紧把腰身收一收,等皇上缓过劲儿了,你要多多伺候才好。”
章答应默默地答应了,之后退出宜妃的正殿,退回屋子后便轻声问小雨:“打听了吗,德妃娘娘怎么样了?”
小雨摇头说:“就是不大好,现下永和宫里有好几个太医当值,这架势就不能好吧。”
章答应顿时热泪盈眶,担心地说:“娘娘若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小雨赶紧劝她:“您在宜妃娘娘面前可要高兴才成,您没瞧见这几天宜妃娘娘私底下高兴的样子,您要和她们一条心。”
章答应咬牙切齿,一手紧紧抓着炕上的褥子,恨得浑身颤抖,“她们不会有好下场。”
与此同时,长春宫里也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不像宜妃每天张嘴哭几声就好,惠妃还与荣妃一道盯着宫里的事,她算是硬朗,荣妃今天是送走太皇太后就直接晕过去叫人抬走的,但她也是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和力气,盼着皇帝不在宫里这几天,能好好歇一歇喘口气。
有小宫女送来安神的药,惠妃推手说不吃,“我没什么病,躺两天就好了,动不动吃药,怪晦气的。”
她索性起身松松筋骨出来透口气,才在屋檐下站着,门前小太监疾步跑进来说:“娘娘,平贵人求见。”
“平贵人?”惠妃一愣,才想起来,为了太皇太后的丧事,这个小贵人也算是解了禁足,每天一道跟着跪拜哭灵,那几天没顾得上来,没想到她今天自己找上门了。
可是之前惠妃频频示好时,那小贵人端着赫舍里氏的骄傲不理她,如今要是她一来惠妃就笑脸相待,也实在太没面子,挥手冷声说:“说我乏了已经歇下,让她改日再来。”
小太监去打发平贵人,惠妃深深呼吸抬头望天,终日的忙碌似乎让她这一刻才醒过神,太皇太后没了,皇帝以外对她最大的压制消失了,怪不得长春宫望出去的天也比往日开阔,她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畅快。
收回目光时,正见宝云从偏殿过来,才收拾了这几天用的东西,抬头见主子站在屋檐下看着她,她也停下了步伐。
“过来吧。”惠妃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正凌驾于这个奴才了,一直以来她都是太皇太后明着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比不得皇贵妃和那个青莲的关系,她们之间一直保持着扭曲的默契,曾经惠妃问她怕不怕有一天太皇太后走了自己会收拾她,宝云说她无所畏惧,更何况皇帝明眼看着呢。
但事到如今,即便惠妃忌惮皇帝兴许会追究这种事,可她杀宝云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那种肆无忌惮的冲动,一阵一阵地从她心底冒出来。
但惠妃尚有理智,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她杀了宝云,就是对太皇太后的大不敬,即便可以有任何理由掩盖宝云失去的真相,皇帝不见得就会放过她。
“娘娘有何吩咐?”宝云问。
“往后我跟前的事,不必你做了。”惠妃冷冷地吩咐她,“八阿哥那里也不许你再伺候,往后主子跟前的事,都不许你插手,你愿意的,长春宫里的杂事随便你挑,不愿意的,就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我这里不缺干活的人。”
宝云面色深沉一言不发,惠妃则又道:“其实你还有个大好的去处,昌瑞山下暂安奉殿里,缺个主事的宫女,你若愿意,我时时刻刻都能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