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禅氏却道:“承蒙娘娘厚爱,但臣妾身份尴尬,皇贵妃娘娘对臣妾诸多不容,您多少要姑息姐妹情分,要紧的时候,还是皇贵妃娘娘能帮您,您总要敬着自己的姐姐。”
佟嫔点点头,可似乎更无奈了,不知叹息着什么,只嘀咕了一句:“现在挺好,我也不奢望更好了。”一会儿心情又好些,说道,“算着日子,端午节会热闹些,到时候我求姐姐解了你的禁足,往后我那儿清净了,你就常能来坐坐。”她压低了声音说,“贵妃娘娘要生孩子呢,在这儿总不大方便。”
觉禅氏只是笑笑,未正面答应她,不知怎么又提起当日的事,佟嫔唏嘘道:“听说是皇上身边的纳兰容若亲自去审那侍卫,结果他走开没多久,那个侍卫就自尽了。那边就说是近来因为晋升受挫而精神不大好,本是早就要打发掉的人,没想到他竟闹出这样的事。总之嘴巴是他们的,爱怎么说怎么说,你看平贵人得意的,哪怕没把你怎么样,至少她得到皇上青睐了呀。”
佟嫔这番话说的,只见眼前人怔住了,她哪知道觉禅氏为了什么发呆,还劝她说:“你别难过了,就平贵人那样作妖的,下回指不定就去坑别人,大家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忘记。”
可是她越劝说,觉禅贵人的神情越糟糕,一串串泪珠子从面颊滑落,把佟嫔吓得不轻,连连安抚她:“我不再提,咱们都不说了。你别难过,日子一长,谁都不会记得了。”
可是日子再长,那情根还是深深埋在心里,哪怕挥剑斩尽了枝叶,稍稍一些雨露阳光,顽强的根茎又再次生长,那要穿破心府的痛,让她止不住落下泪,心中一声声地问:纳兰容若,你何苦呢?
转眼已是四月,这一年皇帝在景山设立官学,让那些闲散的内务府三旗子弟能有点事可以做,宫内阿哥们的读书更是一刻都不放松。四阿哥自入了书房,小小年纪每日起早贪黑,将皇贵妃心疼得不行,可知道读书是顶顶要紧的事,每日尽心照顾之余,不敢做半点耽误儿子念书的事。
四阿哥天资聪颖,虽然入学早些,学得却十分刻苦用功,三阿哥虽然性格软弱,读书上也有几分天赋,两个弟弟很得师傅赞赏,大阿哥和太子未免有一日被弟弟们超越,也越发刻苦用功,但大阿哥终究少些天赋,胜在骑射武功日益精进,皇帝知道人有短长,也不再过分强求他。
那一日众妃聚在一起说如何过端午节,因五月初三是赫舍里皇后的忌辰,从前碍着这一天,极少热热闹闹过端午,但过去那么多年,早不如当初那般重视,再者今年宫里又冒出个小赫舍里顶着已故亲姐姐的荫蔽装腔作势,皇贵妃意在祭奠要有,节日也要过。
对于女人们而言,自然是热闹地过节来的更重要,皇贵妃既然是这个意思,纷纷奉承着出主意如何热闹地办一次,后来似乎还说起,邀请王公大臣的女眷们入宫游园。
到底如何过节,岚琪没怎么过问,只听荣妃姐姐跟她抱怨,说皇贵妃大手大脚,要全照她说的去办,得不少银子,岚琪笑她一定有办法从别处挪银子来,荣妃便笑骂她:“你能耐,来日你管家时,看你怎么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
这天带着胤祚从慈宁宫出来,答应儿子今天去等四阿哥下学,母子俩晃晃悠悠往书房来,一路上胤祚都在问额娘端午节是不是有大龙船可以乘,岚琪说一会儿见了皇贵妃娘娘让他自己问,不多时便等到书房下学,大阿哥一阵风似的跑出来,匆匆忙忙给德妃娘娘行了礼,就跑开了。
太子自然不跟他们在一处,之后是胤祉和胤禛出来,胤祉给德妃行了礼,晓得他们要和四阿哥同行,自己带着几个小太监就走了,胤祚跑上前拉着四哥的手欢喜道:“四哥,我们端午节一道坐大龙船好吗?”
胤禛却一本正经说:“今天不能跟你玩,我要好好背书。”
岚琪已经看出孩子不大对劲,跟着他出来的伴读小太监走路一瘸一拐的,便笑着问:“小和子,你今天没穿一样的鞋出门么,怎么路也走不好?”
跟着四阿哥的小太监十三四岁年纪,宫里人都叫他小和子,伺候四阿哥书房里的事,也算半个伴读,阿哥们做错了事,都是他们代为受罚,瞧他今天这光景,屁股上一定挨板子了。
胤禛很窘迫,回头看着他:“你回去歇着吧,往后一定不再叫你挨打,等我问额娘要一锭银子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