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月,皇帝设立汉军火器营,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日益强大。玄烨亲政以来,励精图治,先后智擒鳌拜、平定三藩,如今全力以赴收复tai湾,北边又抵抗沙俄罗刹,国力日渐强盛,大清正一步步走向鼎盛。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早已不干涉朝政,偶尔才会听皇帝说说朝廷之事,即便指点几句,也绝不在大事上左右皇帝,只是时常感慨:“我只有你阿玛一个儿子,他还英年早逝,原以为我是没有子孙福气的人,可如今你也好,福全常宁也好,都给我生了那么多的子子孙孙,孩子多得我都认不全了、老天爷实在眷顾我,更叫我健康长寿看着你创下万世基业,当年入关时,我带着你阿玛,每一天都担心汉人会把我们再赶出去,一年年的,就这么过来了。”
这日福全也在,他最是会哄祖母高兴的人,三两句的就把话带开了,又与玄烨对视一眼,说起六月要去古北口外行猎,问皇祖母答不答应。
苏麻喇嬷嬷笑着:“这事儿怎么来问太皇太后了?皇上和王爷们想去,去便是了。”但说这话,就想起一事来,明白了似的对主子笑道,“难怪呢,皇贵妃娘娘六月临盆。”
太皇太后颔首:“是不妥当,皇贵妃临盆在即,你们去至少十来天,多着急的事情。”
福全却道:“当初荣妃娘娘临盆时,皇上也在外头行猎呢,只要在太医算的日子前回来就是了。实在是眼下若不去,天气越来越热,入了秋又另有别的事,就这几天功夫了。”
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福全不敢再多嘴,又看着玄烨说:“皇上实在想去?”
玄烨眼含深意,对皇祖母道:“行猎是其一,自然另有别的事,皇兄只是哄皇祖母高兴的,不想说罢了。”
太皇太后叹息:“既然是朝廷大事,你们便去吧,宫里头有我在呢,苏麻喇这次也会去承乾宫看着皇贵妃。她也不容易,这么些年好容易才有一个孩子,如今又是副后之尊,不能不在乎。你们早去早回。”
如此一来,皇帝六月初要去古北口行猎的事便在宫内宫外传开,众人也都知道皇贵妃要在六月临盆,皇帝这个节骨眼上跑出去,难免传闲话。但再算算日子,皇帝自五台山归来至今,几乎隔天都在承乾宫陪着皇贵妃,这么多年从未见帝妃如此亲近过,有时候连皇贵妃都私下对青莲抱怨:“我越来越丑了,皇上看我不厌烦吗?我看他都厌烦得很。”
而四位娘娘中,皇贵妃最早临盆,其次宜妃是八月,德妃在九月,温贵妃则更要晚一些,而今温贵妃腹中胎儿也已成型,不再如早先时不安稳。皇贵妃虽然摇摇晃晃,太医都有信心她能挨到足月分娩,宜妃、德妃一直都很康健,众人便开始猜测四人生子生女。
咸福宫里,钮祜禄家的女眷进宫来探望贵妃,叮嘱一些产育之道,温贵妃从前不大愿意搭理家人,如今却因为有了身孕,宫中无所依靠,才对家人十分眷恋。阿灵阿自然多多殷勤地派人来哄着贵妃,好缓和从前的尴尬。
今日坐说闲话,讲起宫外的事,几大家族的家长里短都拿来当谈资,待到了规定的时辰夫人们离去,温贵妃便唤冬云:“去请觉禅贵人过来。”
觉禅氏近来偶尔才会到正殿见温贵妃,她有了身孕也不必惦记皇帝恩宠,自然不用天天缠着人家出谋划策,今日突然把她叫来,觉禅氏还以为温贵妃又奢求什么,等坐定了,却听贵妃说:“听我嫂嫂讲,明珠夫人经常去纠缠那个沈宛,想要把孙子带回大宅里养,都闹了好久了,可是纳兰容若不答应,一直僵持着。”
觉禅氏没想到温贵妃是说这个,又听说容若固执地保护着沈宛母子,不禁笑:“夫人还是不了解这个儿子,他决定的事,哪个能左右,若能左右,以夫人的手腕,早没有沈宛什么事了。夫人恐怕也是投鼠忌器,怕真的伤了沈宛,惹得他们母子决裂。”
温贵妃懒得费心想纳兰家的事,只是笑道:“皇上六月初要去古北口行猎。”
觉禅氏应道:“臣妾知道。”
温贵妃热情而自信地笑着:“我不是答应过你,让你见见沈宛吗?那会儿就说,等哪次皇上去行猎,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