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月上柳梢头，梅枝横斜，海棠枝摇曳。

池中的水，很快就传来一阵阵激荡，水拍石声不绝于耳。

等池水静下来，东方已有亮白。

唐宁醒来时，是在营中自己的帐内。

她是嗅到一阵药味醒来的，醒来后，便看到榻头那晚温热的汤药。

唐宁本不信自己闻到的东西，但在端起来一嗅之下，便是浑身颤抖。一时间，她全身溢出的气息冷的吓人。

但，比手更冷的是心。

她以为李湛充其量会给他用戒子汤，却没想到这种汤药。

这简直……

李湛见唐宁发楞，端起那碗汤药放到唐宁面前，他虽没说什么，动作的意味却非常明显。

“必须……这样？”四个字很艰难从唐宁的牙缝中挤出。

“对。”一个字，就决定这件事的结果。

李湛说完那个字时，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而去。他抬头看着唐宁，却见唐宁眼中没有太多表情把汤药端起。

他想阻止什么，但阻止的话却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唐宁双眼一闭，把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喝那碗汤药似乎费了唐宁全身力气，喝完之后，她便恹恹的躺回去。

李湛想去安抚她，但在他手落下时，却见唐宁她翻身朝里，让李湛欲落在她额头的手指扑了空。

“姐姐！”就在此时，铃铛似乎有什么急事的跑了过来，进来看着李湛，目光却落在榻前那只碗上。

“这是绝育汤。”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铃铛，她身体不好，心情低落，你在这里陪陪她。”李湛没有回答，说完话，起身想走。

但，铃铛却拦在李湛跟前，“姐姐她为什么心情低落，你为什么总是欺负她。你娶了她，却折磨她，囚禁她。现在假做温柔，在欢愉之后给她喝绝育汤！你是王爷，所以就能这样作践人吗？”

铃铛向来胆大，又对唐宁犹如亲人，此刻听说李湛给唐宁用了那种药，便一声比一声高的指责他。

“你知不知道，姐姐身体不好，军营里的绝育汤有多霸道，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是母马喝上一剂，都会终生不孕。给马绝育用的药，人怎么可以喝，你这样把她往死里整！你这样对她，不但会让她终生不孕，还会落下病根，身体越来越弱！”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劣的男人，灭了人家满门，还欺负一个弱女子。你如果喜欢她，就好好待她，你如果不喜欢她，就放她走！你对她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你这么丧心病狂！你知不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到底多重要！你怎么能这样！”

李湛原本为了不让唐宁怀子，才找了楚云曦，要了一副这样的药。他曾经当时并未告诉他这药是做什么用，现在豁然知道，便超榻上的唐宁看去。

只见唐宁此时嘴角带血的咳嗽。

“唐宁！”李湛看到那血，直接急了。

“姐姐！”铃铛看到后，直接哭了。

楚云曦本不知道李湛要那绝育唐汤是做什么用，还时候跟人调笑，王爷这是给那匹马喝。咋一听闻唐宁用了，顿感大事不好。

那楚云曦一把唐宁的脉，更是全身冰凉。明眼人都看出李湛对唐宁的情义，他不晓得李湛为何会给唐宁喝这个。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说道，“毒素渗入胃脾，仔细调养会好。只是……这辈子是没有希望怀上孩子了。”

李湛想等待判决的囚犯，他知道这次结局一定如此。却抱着微小的可能等待，但听到最不愿听到的答案后，只觉头皮一阵麻木，眼前闪过一道白光。那种感觉犹如五雷轰顶。

若不是他当时坐着，早就跌倒在一旁。

军营里的人见惯了李湛欺负唐宁，现在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都没有多少同情，只觉他是罪有应得。只可怜了榻上脸色苍白的绝色女子。

等楚云曦走后，李湛无力的坐在榻前，看着唐宁，脸上全是悔恨的颜色。

他拉着唐宁手，有些痛心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药的效果，为何要喝？”

当一切都完了，李湛才发觉自己做出一大多大的错事，就为了一句莫须有的话，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一脸苍白的唐宁看着李湛，嘴角溢出一丝解脱的笑意，“这样……你，放心了吧……”

这样，你就放心了。

这句话不停在李湛脑海中回荡，一时间急火攻心，竟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红色的血，映着白色地毯，十分刺眼。

“老一辈的恩怨，王爷现在终于放下了吧。”唐宁从锦被中起身，脱去身上的里衣，露出印着点点痕迹的，对着李湛说道，“抱我！”

那声音虽小，但其间的语气却是命令，而不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