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年的磨砺,心性也沉稳许多,依照以前那般鲁莽冲动的性情,遇上现在这般情形,虽说不敢与朕拔刀相向,剑锋对峙,可仍旧会心生怨气,怒目而视。现在却波澜不惊,心若止水般平静沉稳,就连朕都有些看不透你!”周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急不缓的淡淡说道。
六皇子缓缓抬起头,毫不退让的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谦卑的躬身说道,“纵然儿臣如何变化,可依然是父王的儿子,不能掩盖,不能抹尽,更不能矢口否认。”
周王闻言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反问道,“是吗?”
见他重重的点点头,而后继续说道,“如此甚好,朕还以为你远离京城足足五载,已忘记了什么是规矩礼仪。君臣父子,忠孝礼仪,规矩不能乱。”
周世战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恭敬谦卑的说道,“儿臣谨记父王的教诲。”说完之后又缓缓起身,伤口因如此大幅度的震动而流血不止。
周王点了点头,轻瞥一眼他流血的伤口,毫不因自己的无故刺伤而心怀愧疚,遗憾,哪怕一丝表情也未表露出来,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态说道,“天下万物,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朕才是大周的主人,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能遵从,不得丝毫忤逆,朕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臣。看清自己方能看清其他,方才那一剑,是朕给你的最后警告,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
周王边说边向房外缓缓走去,踏出房门的时候,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且先行回府歇息几日,好生去去身上的血腥味,洗洗被荒漠风沙掩埋住的蒙尘之心,三日之后再参加朝政议会。”
搀扶他的安公公轻轻向后一瞥,暗自叹息一声,随后小心翼翼的扶着皇帝陛下渐行渐远。
看着消失在视线中有些沧桑佝偻的背影,周世战的眉头渐渐皱起,最后紧锁成一团。
待皇帝陛下摆驾回宫后,跪在门口的两名副将方才缓缓起身,走进房间看着沉思中的六皇子,风吹日晒的黝黑脸颊上满是愤然怒容。
宋英看着他仍在流血的胸口,想要解下战甲为他包扎伤口,但却被周世战摇头拒绝,莫名其妙的说道,“任由它流吧,只是提前付出些许代价而已,或许以后也能少付出一些,也不再感到这般疼痛!”
“可是,将军……”一旁的唐明不忍的盯着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后面的话。
周世战伸手捂住伤口,鲜血流满手心,静静的皱眉看着手中鲜红的血液,淡淡的开口说道,“离开京城前,我曾对着母妃的灵位牌匾发誓,沙场若未死,卷土定重来。镇守边关这五年来,与北狄蛮人对战无数,斩北狄勇士首级五百有余,无数次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拼命挣扎着,只因忘不掉卷土重来的誓言。如今被一道圣旨召回京师,心中的迟疑彷徨不复存在,哪怕血与骨散落一地也不会再回头。”
话音刚落,宋英与唐明便单膝跪地,双手紧握成拳,掷地有声的严肃说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六皇子扶起二人,而后望着京城的方向漠然道,“我本愚蠢,我本仁慈,我本不争,我本道德,却被逼不能容于堂堂大周朝野之中,但现在你却再也没资格容下我周世战。终究没办法逃避命运,逃避让我失去一切,不能再恐惧责任,恐惧带来灭亡。既然这王朝没有秩序,就让我成为秩序;既然没有人执行公理,就让我成为公理。”
语气虽平淡如水,但意中却是何等的霸气豪迈?
至今日黎明启,京城,大周国必将风起云涌,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