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得他继续追问便被陛下一通训斥指责,逐出御书房,被罚闭门思过三个月,自始至终连自己母妃的遗容都未曾见过一面,何其悲哀。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唐世战想了许多,想了许多他原来不敢想的事,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自己敬仰的父王。
三个月的期限一到,心灰意冷的他便前往皇宫中,跪在御书房的门前叩阶泣血,只希望父王能同意自己前去镇守北狄边疆,头破血流也毫不在意。
此事一出,天下震惊,朝堂坊间议论纷纷,不明真相的朝臣百姓对他此番作为致以崇高的敬意,皇帝陛下却震怒得摔碎无数盏玉杯,最终竟准许他远赴塞外,镇守边关。
唐世战得到圣命后迫不及待的连夜逃离这是非之地,心碎意冷之地,甚至连回头望一眼都显得那么多余。
而远离朝堂纷争,世俗纷扰的他在荒凉贫瘠的塞外边关一待便是整整五年,同样换来大周边关五年的安宁平静。
所以,六皇子唐世战虽远离京城五载,但却备受百姓民众的拥戴,民心地位也远远高于其他皇子。
奇怪的是,他在圣心的地位却远远不如其他皇子,就连夭折的两位皇子陛下也偶尔会祭奠一番,但对镇守边关的他却不闻不问长达五年之久。
然而朝堂之上总归还是有贤良之臣,虽然仅是微不足道的极少数。这些贤良之臣感念六皇子的大义恩德,遂每年都会上书奏折于陛下,请求陛下下旨召回六皇子,然而陛下每年都会置之不理,将言辞恳切的奏折弃之如敝屐,甚至有时还会直接扔入火炉之中,化作飞灰,就当从未看到过一般。
更加奇怪的是,今年皇帝陛下竟然批准了这些锲而不舍的奏章,传出圣旨召回六皇子。
这道圣旨一发出,朝野之上,后宫之中,每个人都升起各不相同的情绪,或高兴,或惊讶,或疑惑,或气愤,或平静,与坊间百姓一致的欢呼喜悦截然不同,形成鲜明的对比。
黎明,驿站。
一夜未眠的唐世战站在阁楼之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眺望着王气蒸腾的帝都,沉默不语,脸色平静淡然,时而还端起一旁摆放在案上的酒杯,颇为豪爽的一饮而尽。
身上的黑色战甲泛着冷冷的幽光,刀削般的刚毅粗旷脸颊,毫不修饰的杂乱如戟苍髯,透露着浓浓的塞外荒凉气息。
但他的内心却不比脸色这般平静,万千的思绪早已泛起惊涛骇浪,不停地拍打着沉寂了五年的心。
“为何要召我回来?我又该如何面对你?”唐世战突然喃喃自语的低声咕哝着。
“或者说,我根本就是多余的?想不到这繁荣似锦的帝都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可悲,可叹。”
唐世战又端起一杯浓烈的酒一饮而尽,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变得坚定不移。
“叮……”手中的三足青铜酒樽滑落而下,撞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语气极度漠然的自语道,“难道天意要我完成五年前未成完成之事?搁置了五年,终究还是免不了。”
正在他出神凝望纷飞了一夜的雪之际,一阵刺耳的尖锐声划破长空,“圣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