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内,有主要街道四条,南北向一条,东西向三条。
南北向的长安街贯穿宫门与城门,与东西向最中央的太平街交叉成十字形。
两条主街道,大致将洛城分为四个部分。
东北方乃是金碧辉煌,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宫所在,紧挨着皇宫的东南方则是达官贵人,王侯将相的府邸,而西北方则是大大小小的官署所在,整个洛城近乎九成的官邸都聚集在此,包括监察京师,整顿治安的监察军台,还有公正不阿,秉公执法的大理寺,甚至是凶名昭著,有活阎罗殿之称的厂卫都设立于此。至于西南方则是青楼坊等烟聚集之地,素有销金窟之名,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上至豪门贵胄,下至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之人应有尽有,也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之地。
秦尽天的住宅就在最北面,左邻皇宫高墙,右邻豪门深宅,略显僻静清凉,不过他倒是不以为意,反而乐得如此。
出了宅院,风雪依旧,撑开白色的油纸伞,眉头微皱的望了望阴沉昏暗的天空,随后踏入风雪之中,渐行渐远。
时近黄昏,天寒地冻,可是古老斑驳的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店肆林立。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可是行走在街道上的秦尽天,没有驻足观赏,没有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有的只是低头专注的踏步前行,就连身后留下的两行足迹都是笔直平径。
足足行走了一个时辰,如期而至的夜幕缓缓将洛城笼罩住,街道两侧豪门大院的下人杂役纷纷开始掌灯,笼中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停,飘忽不定。
雪越下越大,秦尽天终于在洛城西南方一家名为“醉梦”的青楼前停下脚步,驻足不前,收起白色的油纸伞,晶莹的雪顿时爬满银色的发丝与白色的狐裘大衣,仿佛与风雪融为一体,纷扰的红尘与他再无瓜葛。
看着来回穿梭自命不凡的男人们,嬉笑的,怒骂的,清醒的,半醒的,不省人事的,摇头暗自叹息。
“哟,这位公子,看你站在门口半晌了,怎的不进来瞧瞧啊?”醉梦楼的老鸨掐着嗓子老远就叫嚷开,枝招展的向他迎来。
打量着身材略显臃肿的老鸨,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谄媚讨好之色,红艳如血的厚实双唇下一颗漆黑偌大的肉痣格外显眼,左手的粉色丝绸手绢随着身躯的起伏摇晃而不停飞舞,即便如此寒冷的冬夜,右手的雕小折扇依旧不停地扇动着,但深藏在眼底的精明与泰然依旧被秦尽天察觉。
还未走到面前,一股浓浓的令人窒息的香气便扑鼻而来,秦尽天面露不喜的抽了抽鼻子,眉头也缓缓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