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平常那样走路吗?”
童舒哈哈大笑:“不然呢?还有不平常的走路?来吧红豆。”
童舒上前拉起她的手,径直往石阶上走,五千边往上走边回头看小麦,各种不自在,感觉像是被童舒拖上石阶。
“自然一点,红豆!摆几个姿势,拉手,对望……哎呀!红豆!你太僵硬了!没谈过恋爱吗?啊?”
五千的各种不协调和不自然,让小麦几乎崩溃:“停停停!红豆,你过来,童舒,你别动。”
五千赶紧跑下来,心虚地站在小麦身边,小麦让她看刚才拍的照片:“看到没有,你这是被童舒绑架了吗?”
五千看着照片尴尬万分。
“小麦,你好好跟红豆说,她不是没经验吗!要不要穿上婚纱找感觉?”
小麦瞪他:“婚纱?亏你想得出来!这可不是拍结婚照!红豆,你在这儿看着镜头,我上去和童舒走一遍,你看我是怎么做的,ok?”
小麦跑到石阶上,很自然在牵着童舒的手,很自然地做出各种或亲密、或夸张的动作,红豆赶紧不停地按快门。
两人从石阶上下来,一起回看照片,果然比刚才童舒和红豆的照片自然多了。
“红豆,你像我这样,再去试试吧。”
五千站着没动:“像你这样我不会,小麦姐,另外找人试吧,找真的恋人试,好不好?”
小麦闻言悄悄看了童舒一眼,童舒脸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明显黯淡下来,甚至不由自主地躲闪着小麦的眼神,看起来不是震惊,而是似乎有些慌乱。小麦心有不忍,她怕五千会说出更让童舒受伤的话来,没有继续坚持。
“你们忙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童舒心里太难受,他怕自己会失态,找了个借口离开。而这一切,五千浑然不觉,依然在专心地看相机里的照片。
童舒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泪水竟然涌上眼眶:真的恋人?还有比自己更真的恋人吗?
小麦和红豆一起在电脑上整理这两天拍的照片。红豆看到自己和双成的照片时又惊又喜,特别是那张两人在山庄门口的照片。小麦也很喜欢,看到照片里的两个人相视一笑时的眼神这么有爱,她也忍不住感叹爱情的美好,但一想到童舒,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小麦姐,这张照片要怎么拿到?我想给双成哥看。”
“回头我给你洗出来,电子版可以发你手机里保存。”
“好的,小麦姐照得真的太好了,双成哥好帅。”
小麦翻出那张童舒推五千荡秋千的照片,照片上的五千随着秋千高高荡起,笑靥如;站在下面的童舒仰头看着她,眼神充满宠爱和欣喜。
“这张怎么样?”
“也很好。童舒哥哥很好看。”
“只是好看吗?红豆,你看童舒的眼睛。”小麦一张张翻出自己镜头下的童舒,“你仔细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哪个方向?”
照片里童舒的眼睛,无一例外全部看着五千。五千当然明白小麦的意思,她沉默不语。
“红豆,童舒爱你你知道吧?”
五千低下头,片刻,她重新抬起头:“可是我有双成哥,童舒哥哥知道,大家都知道。”
小麦点头:“是的,我也知道。不过,那时候你是五千,现在你是红豆。我不是说你应该怎样,我是想提醒你,希望你知道这一点。我认识你哥快十年了,认识他就认识童舒。这十年来,除了你哥,我没看到童舒有其他朋友,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知道多少女孩子喜欢他吗?他的条件你也看到了,人气真的很高。我很多朋友,都缠着我给她们拉线。但童舒从来都不理,以至于外面都谣传说他是同性恋呢。而这,都是因为当时还不知道在哪儿的你。你哥好几次说起他,眼睛都红了。你回来以后,我看到童舒,怎么说呢,整个人都变了,好像一下被你照亮了的感觉。红豆,我说这些,是希望……这么说吧,你至少要知道,童舒有多爱你,你对他是怎样意义的存在。”
五千看着小麦,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沉甸甸的,眼泪也泛了上来,她咬着唇强忍着。
“我知道,双成对你也很好,你也很爱他,其实我对他印象也挺不错,选择在你。不过红豆,我希望你在童舒面前说话时能注意一点,童舒刚才很伤心呢。”
五千抬起头,有些惊讶:“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说要找真的恋人来试时,童舒那么难过,你没有发现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才提醒你。红豆,我也没资格给你什么建议,但认识童舒这么多年,我和你哥,我们大家,都非常心疼他。我们,还是希望你能跟他在一起,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双成,但这些是我的真心话。”
“对不起,小麦姐。”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红豆,我说这些你也别有负担,你现在年龄还小,也不急着做决定,谁更适合你,你自己慢慢观察、感受,不用现在找答案,明白吗?”
五千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虽然小麦已经很小心地在与她对话,不想给她负担,但五千已经感觉到很大的负担,心变得沉重起来。童舒和双成,对她根本不是一个选择谁的问题。童舒喜欢她,她也感觉到,昨晚童舒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现在小麦说得更清楚。但对她来说,也只能说是知道了这一个事实而已,因为没有答案,也不会有回应。是即使知道事实也不能怎样的一种情况——理由很简单,她有双成,她深着爱双成,且只爱双成。对童舒,她没有产生过爱情。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伴侣,竟然不是双成而是别人,不管是五千时的她还是红豆时的她。这些话,她很想说出来,但她也知道,这些话,应该也是会让童舒受伤难过的话,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之后几天,童舒每天依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或陪着她们工作,或不时过来看看,并没有说任何让五千觉得不适的话,也没有什么让她有负担的举动。五千心里的那点负担很快放下了,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小麦想多了?
因为要把两人准备结婚的事告诉双方的父母,小麦在山庄工作几天后,决定回家一趟。五千也想回家,却被童舒找借口留了下来。童舒留下她的借口其实很牵强,因为山庄第二天有一个文化界的活动,活动上要用的各种名牌标示,原本都是打印好的,童舒借口要给文化界的人不一样的印象,请求五千用毛笔手写。
五千倒没有觉得童舒这是在找借口留她,以为真是山庄工作需要。童舒让工作人员准备好文房四宝,亲自为五千磨墨,陪着五千一起,写一个个名牌标签,不亦乐乎地帮着摆放晾干,两人虽然交流不多,倒是配合默契,工作开心。了大半个下午,才把所有要写的东西写完,写完时,已经是傍晚了。工作人员过来收拾写好的名牌,看到童舒都笑了。原来,写字的五千手上脸上干干净净,倒是帮忙的童舒手上沾了不少墨汁,连脸上也有一些。五千之前一直埋头写字还没注意到,发现童舒脸上有墨汁,五千也笑了,示意童舒脸上有墨汁。见童舒一脸茫茫然的样子,五千调皮起来,索性用手指沾了点墨汁,在童舒脸上点了一下。童舒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伸手在砚中沾了墨汁,抹在五千脸上。两人很快闹成一团,追赶着互相抹墨,脸上、手上、甚至衣服上,都沾了不少墨汁。
闹了一会,两人看着对方的大脸,笑得不行。
“好啦,真丑!我要去洗洗。”五千说。
“咱们去湖边洗吧,湖边洗着痛快,走吧。”童舒不由分说,拉着五千就往南湖边去。一路上,工作人员看到两人大脸的样子,都乐了。
童舒说得没错,湖边洗着果然痛快。两人边洗边撩水玩,五千难得地在童舒面前如此放松地玩耍,这让童舒的心情也说不出的畅美。
此时夕阳西下,湖中倒映着晚霞,水上清风拂面,苇叶青青地随风摇摆,在湖面留下一片青黑色的阴影。五千用手撩起水珠,又伸手接住它们,在她眼前,水珠四溅。童舒原本也在玩水,这会儿看着玩水的五千,一时目炫神迷,有些痴了。五千一回头,看到他傻傻地看着自己,灿然一笑。
童舒突然有些慌乱:“我……你……红豆,你脸上……还有些墨汁没洗干净。”
五千手在脸上乱擦:“哪儿?”
童舒凑过去:“头发边,你别动,我帮你擦。”
童舒用水轻轻擦拭五千眉上发际一点未洗净的墨汁,他的手在眼前不停晃动,五千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童舒看着五千干净美丽、挂着水珠的脸,如此近在咫尺地浮在他的眼前,吹气如兰,樱唇含笑,整个人都痴了。他心跳突然加快,呼吸却停了下来,手半覆在五千的脸上缓缓向后移动托住她的头,情不自禁地俯脸亲吻五千。
童舒明显感到,原本柔软的五千,一瞬间变得僵硬,一动也不动,好像吓住了。童舒更用力地托紧她的头亲吻她,五千仿佛突然反应过来,睁开了眼睛,她挣扎了一下,童舒用力稳住她、亲吻她。五千不知哪来的力气,奋力一推,蹲在水边的童舒失去重心,一下掉到湖里去了。溅起的水让五千一惊,她本能地伸手要去拉童舒,童舒却已经从水里站了起来,水不深,刚没他胸前。站在水中的童舒湿淋淋地看着五千,脸色很苍白,眼神似怨非怨,有爱有痛。五千不敢和他对视,她愣了一会儿,看童舒没有危险,起身跑回酒店。
童舒站在水中,看着五千跑远的背影,久久不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