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刻什么啊!我说不刻不刻,你非要刻!”白慧搂着童舒往酒店那边走,“赶紧去看看伤得重不重。”
“没事,就是划了个小口子。”童舒一直握着受伤的手指,血从指缝中不断滴下来,“包扎一下就没事,放心吧。不许找别人刻,妈妈这个名字必须得我来刻。”
一行人来到山庄医务室,医务室里没有人。童振声这才想起,因为山庄还没开业,山庄唯一的医生这两天在家休息。
“这可怎么办?振声,赶紧送童舒去青瞳那儿包扎一下吧。”童奶奶看童舒的手指还在往下滴血,心痛得不行。
“奶奶,真不用!就划伤一个小口子,哪有这么夸张。”童舒忍着痛强笑道。
“不管怎样,伤口总要处理吧!医生又不在,还是去医院吧。”白慧也赞成童舒去医院。
“真不用!我没事,为这点小伤专门跑去医院,太小题大作了。”童舒坚持不肯去医院。
“那也要清洗包扎伤口啊,我们也不会弄,山庄谁会处理这个?应该有人会吧?我去问问。”
童振声正要去找人,五千轻声说:“要不我来试试?”
“你会吗?”童展奇道。
“我之前帮养老院的老人处理过,会一点。”五千并不是特别有信心。
“会一点怎么行!还是去医院吧,老公,你去开车吧。”白慧不放心。
“就让她处理吧。她只地一点,我也只伤一点。”童舒竟然意外地主动接受了五千的好意。
五千用清水小心清洗了童舒的伤口,伤口并不是如童舒所说,只是个小口子,还是划得有点深。五千清理干净伤口,又给伤口消毒,血依然不停地往外冒,五千有些紧张,头上的汗开始渗出来。
“五千,你行不行啊?伤口一直在流血呢,要不还是去医院吧,哥。”童展在一边担心地问。
童舒痛得呲牙裂嘴,依然咬牙忍着:“没关系,就让她处理吧。”
五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握紧他受伤的手指,稍稍举过他的头顶。
“你这又是干什么?五千,不行你就说不行,我们马上去医院。”白慧急道。
“我在帮他止血。吕院长也是医生,她跟我说过,用压迫的方法,再把手指举到头顶上,可以很快止血。我以前也试过,很有效。”五千解释道。
五千就这样握着童舒的手指,站在他的身边举着。两人挨得很近,童舒的脸几乎贴在五千的胸前,她身上淡淡的少女的香味,弥漫到他的鼻端。童舒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五千却抓得很紧,一直握着他的手不让他缩回。童舒也不再挣扎,由着五千握着自己的手站在身边。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童舒伤口处很快不再流血。大家也松了一口气。待伤口处完全不再流血,五千放下童舒的手,蹲在他跟前,小心地擦去血污为他包扎。她动作非常轻柔,包扎时还不时抬头看童舒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孩子,生怕弄痛了他。
童舒第一次与五千离得这样近,第一次与五千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五千温暖的呼吸,软软地吹到他的皮肤上;五千柔软的手指,轻柔地触摸着他的伤口……童舒注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五千的头发、光洁的额头、低垂的睫毛、还有小巧的鼻梁、若隐若现的双唇,突然意乱情迷起来。他无端地有些慌张,待五千刚一包扎好,就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抚弄伤指,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其实没人看出他内心的慌乱,他们根本没往这上面想,童舒是什么人!能因为一个小保姆慌乱?五千更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眼前这个时时攻击她的男人,此时有着怎样的内心波动,她关注的只是那个伤口。
“伤口有点深,最好还是打个破伤风的针。”五千说。
童家人还是不放心五千的处理,白慧亲自把童舒押送到青瞳那儿,让他重新处理伤口。青瞳检查后,也夸五千手法几近专业,对伤口处理得很好。
“没想到啊,那个小保姆处理得还挺好的。说真的,这小姑娘还真挺适合做护理工作。阿姨,李嫂回来你们也别让她走吧,留她在家照顾奶奶我看挺好。”
白慧没有接话,眼睛看向童舒。
“不用,李嫂一回来她就得走。”童舒果然非常干脆地拒绝青瞳的提议。
“你呀!”青瞳摇头,“我也就提个建议,只怕人家小姑娘还不愿意留下来呢,就你这脾气,谁受得了?”
“是啊,幸亏五千那孩子性格好,不然早走了。”白慧轻轻打了儿子一下,“今天也多亏她,你对人家没说一句好话,开口就冷嘲热讽的,人小姑娘还那么尽心尽力帮你包扎伤口!这么好的孩子,现在真是打灯笼也难找啊!”
“童舒,你又欺负她啦?”青瞳斜了童舒一眼,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啊?”
“我哪有欺负她?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有什么办法?”童舒不肯承认。
“还说没有!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五千做事麻利,话也不多,人也勤快,真没得挑,你到底为什么看她不顺眼?妈也不要你对她怎么好,好歹她也是我们请来帮忙的,也真是帮了咱们家大忙。你要真看她不顺眼不理她就好,干嘛非得对人小姑娘说那些刻薄话?知道我和你爸多难堪吗?都不好意思面对五千,难得那孩子厚道,不跟我们计较!”
“我说什么啦?我一向就是这样说话的啊。她要计较就让她计较呗!”童舒还在争辩,而在他内心深处,隐隐地就是因为五千的不计较而生气:为什么她不跟他计较?
“一向这样还有理了?打针去!”青瞳瞪了他一眼。
童舒在医院重新处理伤口后,又回到山庄,大家都过来围着童舒询问情况。白慧把青瞳夸奖五千处理得好的话转告给她,五千有些难为情,笑笑的没说话。见童舒的手没事,她也放心了,看大家说得热闹,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童舒眼角的余光看到五千独自离开,跟家人说话时,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五千一个人来到槐树林中,找到一架秋千坐上去,慢悠悠地晃荡着。吃过晚饭,他们就要离开山庄,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童家回养老院了。这里的秋千,以后只怕再难有机会来坐了——在这个山庄里,这些秋千最让她心动和牵挂,总想坐上去,荡一荡。五千情不自禁地看向那架被锁住的红秋千,心中莫名地升起一缕惆怅。
傍晚时分,在山庄吃过晚饭后,大家动身回家。
因为山庄第二天就要重新开业,童舒独自留下。
五千搀扶着奶奶上车,奶奶上车后,五千正要跟着上去,站在车边的童舒,突然伸手碰了一下她的头发。五千本能地立即缩起身子向后一躲,讶异地看着童舒。
童舒唇角斜斜向上一歪,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他拿着一片从五千头发上摘下的树叶,在她眼前一晃后轻轻一弹,伸手抓住五千向车里一按,用力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