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出头,瘦高个,颧骨突出,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她将提着的水果篮放在床对面的柜子上,然后说道:“我是来探望刘姐的,刘姐,身体好点没?”
薄母本姓刘,女人叫的就是她,但她脸上没有丝毫被人探病的欣喜,反倒躲避着女人的目光,僵硬地答道:“好多了,你有心了。”
那个男人走了过来,顺手拉了个凳子坐在她的床边,翘着二郎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了就行,刘姐,说好的两个月可马上就要到了,你是准备一次性结清还是分期?先说好,分期的话可就得再加利息了。”
薄一伟听得一头雾水,抢在薄母回答前问道:“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妈问你借了钱?”那些术语一听就是借钱专用的。
男人看向薄一伟,挑眉道:“怎么?你不知道?你妈在我这里挂了十万的帐,说好两个月后还十二万,现在时间快到了,所以我来问问。”
“借了十万?短短两个月就要还十二万?你是在放高 利贷吗?”薄一伟惊怒不已。
“哥们儿,别说的那么难听,什么高 利贷啊?只不过是拿点闲钱出来帮手头困难的人渡过难关而已,何况你妈是自愿的,我手里可有她亲笔签名的欠条,就算拿到法庭我也有道理。”
薄一伟被那个男人笃定的语气气得肝儿疼,转而向薄母发问:“妈,你借那么多钱干嘛用了?我不是每个月都有给你钱吗?你买什么了?”
薄母蠕动着嘴唇,脸色惨白,眼神游移不定,一个字都不肯说。
就在薄一伟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那个女人开口道:“刘姐,既然话都挑明了,我那五万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什么?你那也有五万?”薄一伟气得脸都青了,满脸不可置信。
女人点头道:“对,前段时间你妈迷上德州扑克,不过最近手气不好,输多赢少,全是我替她垫的钱。”
“德州扑克?”薄一伟瞬间明白了,薄母这是在赌博啊!而且看样子已经陷进去了,难怪会借下那么大笔钱。
华这已经不仅仅是欠下巨额欠款的事情了,这是犯法的啊!
“妈,你怎么能去碰赌?而且还砸进去那么多钱!这是违法的,被发现了轻则拘留,重则要坐牢的啊!”为了怕被别人听到,即便很愤怒,薄一伟还是压低了声音。
薄母颤抖着声音答道:“我……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我一开始只是玩玩儿,后来见别人一把就能赢几千甚至上万,我想着这样来钱快,所以就……开始我也赢了不少的,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运气会那么差,总是输……”
看出薄母的想法,薄一伟抢话道:“所以你就不停的砸钱进去,妄想一把连本带利都回来是吧?”
薄母讪讪地点点头,咬住嘴唇,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赌徒都是这样,一开始都是先尝到些甜头,然后就想得到更多,但往往结果却事与违愿,不但得不到更多,还会把自己仅有的都输出去,等到输红眼了,便开始想办法弄钱,有的倾家荡产,有的到处去借,甚至不惜去借民间的高利贷,更有甚者,为了赌资卖儿卖女、坑蒙拐骗。
薄母显然就是输红眼了,这才欠下这么大笔钱。
当然了,也有可能她从一开始就进了别人设下的套,目的就是要她深陷其中好骗走她的钱。
不过现在没时间去仔细想其中的关节,薄一伟已经被气得都想不顾孝道骂她了,但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不能让人看笑话,而且万一被有心人举报的话薄母肯定会倒霉的,只得压住怒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那对男女,说道:“这笔钱我替我妈还,你们留个电话给我,等我妈出院我就打电话通知你们来拿钱。”
他不是傻子,所以不会因为对方是高 利贷和赌徒就赖账,一是敢放高 利贷和公然聚赌的人多少有些后台,可能还跟混社会的有联系,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去得罪的好;二来撕破脸的话薄母肯定会受到牵连,在华夏赌博是违法行为,特别是像她这种金额偏大的,薄父已经进去了,难道薄母还要进去给他做伴吗?
最关键的是他的名声已经被薄父给连累了,要是再被薄母给连累一次,他还怎么抬头挺胸做人?那些闲言闲语会把他逼疯的。
两人见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纠缠,痛快的把手机号码留下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薄一伟彻底爆发了,猛地一脚踢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巨响,把薄母吓得整个人都蜷进了被子里,惊恐地看着他。
“你是我妈……”他看着薄母,面无表情,语气毫无起伏,紧接着声线陡然一提,双目瞪圆,“你是我亲妈!”
丢下这句话,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并且用力地甩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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